越智氏,虽然与筒井氏同出兴福寺众徒。
但越智氏是大乘院众徒笔头,筒井氏是一乘院众徒笔头。
可能是两院经常竞争“别当”的缘故,越智氏与筒井氏从镰仓伊始(1185年),后经南北朝、室町、应仁之乱、至今,一直对立,相互征伐。
两家已然达到了世代宿怨,不共戴天的程度。
越智家增,越智家现任家主。
此时他正站在高取城本丸,远眺壶坂峠。
前几天听闻壶坂寺被筒井方一血拿下,今晚就看到壶坂峠燃起“烽火”示警。
但他并不害怕,高取城易守难攻,且储备充足,算得上大和国三大坚城之一。
“主公。”身后小姓轻轻说道:“人已到齐了。”
“嗯。”越智家增淡淡回应,今晚他召集群臣军议,讨论如何退敌。
回到昏暗的大广间,油灯摇曳,映照着殿内众人凝重的脸庞。
家老森田久盛,还没等越智家增坐稳,就赶紧说道:
“主公,我军虽据险而守,然粮秣箭矢终有尽时。还需速求外援,以解城围。”
“外援?松永弹正大人(松永久秀)远在河内,跟从三好家与畠山对峙,如何能归?”楢原家高一拳砸在榻榻米上,心想筒井家怎么这么会挑时候。
他是越智家增的亲侄子,过继到的楢原家。
“还有吉野众啊。”家臣中村川贺开口:“他们就在吉野山盘踞,距离我高取城也近。”
“吉野众?”有人质疑:“他们向来以利为先,松散难控。岂能来援?”
中村川贺却摇头笑道:“唇亡齿寒的道理,他们岂能不懂?”
“若我高取城陷落,筒井氏的下一个目标,定然是整合南部吉野。他们岂能独善其身?”
“援助我等,就是在保卫他们自己的屏障!”
“中村大人言之有理。”众人纷纷赞同:“若遣使以‘唇亡齿寒’之论,确有可能打动吉野众。”
“属下提议金峯山寺。”行末有人提案。
众人回头一看,是新进家臣牲川义则。
“荒谬!”楢原家高厉声反驳:“牲川义则!你是昏了头吗!”
“义则啊,你有所不知。”森田久盛还为新人解惑:“金峯山寺素与兴福寺不和,争夺山权、法统由来已久。”
“而我越智氏,世代为兴福寺众徒!如今虽与筒井氏对敌,但若向金峯山寺求援,这无异于背叛根本信仰!”
“届时不仅会得罪兴福寺,也会让其他依附兴福寺的国人,视我等为敌。”
大广间内顿时响起一片附和声,赞同森田久盛的不在少数。
向敌对宗派求援,在这信仰浓厚的时代,风险巨大。
“森田大人,楢原大人。在下并非不知。”牲川义则坐直身体,表情严肃:“但利弊需权衡。”
“诚然,主家是兴福寺众徒,但如今代表兴福寺的,是筒井氏。”
“且兴福寺也派出奈良法师,支援筒井氏。”
“此更加证明,主家已被兴福寺抛弃,那为何还要固守信仰?”
“信仰固然重要,但家族的延续才是根本。”
“既如此,何不利用金峯山寺对兴福寺的敌意,帮助主家摆脱这次危机?”
“待危机过后,大可向佛祖忏悔便是。”
牲川义则的分析,让不少人陷入沉思。
本身兴福寺倒向筒井氏,就对他们的打击非常大,尤其是对越智家。
要知道现任兴福寺的“别当”,还兼任大乘院门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