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家伙,这话里话外自始至终都没说瓜分金峯山寺的事,但意思却是明摆着。
完了还“猫哭耗子假慈悲”。
便赶忙说道:“上人悲天悯人,顺庆钦佩。”
“兵戈之事,非我所愿,然不得已而为之。”说完还叹了口气:“顺庆已严令麾下,不得妄杀僧众,战后亦会尽力抚恤。”
“只盼能兵不血刃,便可换来长久太平,让吉野僧众皆得安生。”
“阿弥陀佛。”英俊欣慰的点头:“殿下有此仁心,乃吉野之幸,奈良之幸。”
“老衲会将殿下之意,如实禀告‘别当’。兴福寺愿与筒井家携手,共维此战后之新局面。”
说完,英俊端起凉茶,一饮而尽。
“只是这乱世......”英俊请手,谢筒井顺庆续茶:“近畿纷乱四起,奈良这一隅之安,又能维系多久?”
“殿下仍需早作绸缪。”
此言一出,筒井顺庆目光变得锐利,转而望向窗外沉沉的暮色。
“上人洞若观火。如今天下风云变幻,奈良岂能独善其身?”
“顺庆所求者,不过是在这乱世漩涡中,握紧手中之力,以待天时。”
说到天时,筒井顺庆眼中似乎看到了一场火景。
“兴福寺的支持,便是顺庆最仰仗的根基之一。”随即又回到话题:“望上人归寺后......”
又推了推礼盒:“亦能在‘别当’面前,多言顺庆之志,筒井家之诚。”
英俊终于拂袖一卷,礼盒落入怀内:“老衲职责所在,自当如实转达。”
“亦会在日记中表明,今日之谈,与殿下之愿。”
‘日记?’筒井顺庆想到今日这番言语,将会记录在案,就不由得想到一句名言:
正经人谁写日记啊!
而后,两人再次举杯,饮茶以示合作愉快。
放下茶杯,筒井顺庆却突然面色犹豫:“公事已毕......”
“上人,顺庆另有一事,积郁心中已久。”
“今日得见上人,不吐不快。”
英俊抬起沉静的眼眸,双手拢在袖中,神情平和的等待。
“是关于十市远胜......”筒井顺庆知道英俊出身十市家,且之前茶席中不待见入继的十市藤胜。
感觉今日必须要解开这个心结,否则就会像一颗定时炸弹,随时都会不经意间爆炸。
“此事......顺庆深知对上人,对十市家而言,乃是切肤之痛。”
“只因当时......哎......顺庆在此,向上人深表歉意。”还颇有股“挥泪斩马谡”的意味。
英俊只是静静地听着,脸上并无悲痛或愤怒,只有一种历经沧桑的平静。
“殿下务要自罪。”
“此事老衲皆以知晓原委。”
“实是那不肖子孙,犯下愚蠢之举,还险将十市家拖入深渊。”
“终是他咎由自取,怨不得殿下,老衲只哀其不争。”
“但,老衲虽已出家,十市家终究是生养之地,血脉之源。”
“今日既然殿下提及,老衲便厚颜,看在殿下与兴福寺盟谊的情分上,亦看在老衲这方外之人的一点私心......”
“望殿下对十市家多多照拂。若能有幸成为‘一门’,老衲愿全力辅佐殿下。”
说完,英俊还要向筒井顺庆行大礼。
顺庆赶忙拦住,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自是应允。
甚至心里还暗自高兴,若是能得到英俊的支持,或许就能掌控兴福寺。
但这前提,却是“一门”。
一门,就是血亲成员及其家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