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们没得选。任何觊觎蛟龙蛋,觊觎龙珠之人,自踏入大湖那一刻起,就是我洞庭的敌人,这本就是不死不休之局!
而幼蛟降世之后,只会更加惨烈,阳神真君都会卷入其中,会死更多人。”
陈慕龙沉默良久,脸上满是不忍与挣扎:
“蛟师……难道……当真别无他法了吗?这代价……未免太惨重了。”
“这本就是守住龙珠唯一的路!”陆长歌的声音不容置疑,“将银球带回去给青璃!
七天之后便是二十二号,有些队伍这两天就要出发了。告诉她,明天一早必须出手!记住,是明天一早!
首战目标,就是千帆城外那支编号二十五的队伍,务必予以重创!我在千帆城中有眼线,希望……明日午时便能收到捷报。”
言语之间尽是冷酷。
“蛟师…”陈慕龙似想再劝。
“够了!”陆长歌厉声打断,“将银球带给青璃,她自会抉择!”
言毕,不再给陈慕龙开口的机会,身形一晃,已化作一道流光,向着西方疾遁而去,瞬间消失在沉沉夜幕里。
孤岛之上,唯余陈慕龙独自伫立。
他手中紧握着那枚冰冷的银球,心头沉甸甸如压着眼前这洞庭百万顷湖水。
连日积聚的阴云,终于承不住水汽,冷雨簌簌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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枕涛阁顶,观景亭中。
陆长歌的身影悄然浮现。
林清清递上一杯清茶,语气带着一丝后怕:
“师父,万幸!方才收到陈叔回讯,他与姚叔尚未启程。今日他们才赴千户所集结,明日一早方动身,后日方能抵达听澜城。”
“那便好。”陆长歌啜饮两口茶水,笑意浅淡,“否则,若他二人今夜便到了听澜城,为师心中,怕是要添一笔残害故旧的心魔了。”
“师父的意思是……”林清清声音微颤,“若两位叔叔早行两日,您便不会设法示警?”
“如何示警?”陆长歌声音转冷,“他们不在百户所,鹞鹰无法传讯。假手千帆城薛晨枫?薛家顷刻便会猜到,我重明与洞庭水族一伙,甚至怀疑到蛟龙蛋藏于重明岛上!若你两位叔叔先到了,生死……便只能听天由命了。”
见林清清怔立当场,陆长歌语气更沉:
“清清,此乃生死之争,是未来道途之争。局中所有人,皆如棋子。一步行差踏错,便只剩向天乞命。
你须谨记:若为师身陷绝境,断不可搭上重明冒险来救。你要做的,是接下守护蛟龙蛋的重任,带幼蛟入龙宫洞天,掌控龙珠,攀登阳神之上!换作是你,为师亦然。”
他的话语,冰冷无情,仿佛那二十载师徒情谊从未存在。
林清清却从呆愣中回神,决然摇头:
“弟子与师父不同。若师父身陷死局,弟子必率甘愿赴死之岛众倾力相救!至于蛟龙蛋,自会请青璃前辈取回。”
“哈哈,好徒儿!便是为师亲生的闺女,怕也未必有你这份孝心!”陆长歌朗笑打趣,心中却是极为受用。
他话锋一转,将陈慕龙所给的情报递过去,“看看这个,说说你的想法。”
林清清接过细阅,结合师父先前离岛时所言要龙王军先行打击千帆城外的第二十五队,开口道:
“从这些队伍分布来看,将要搜寻我重明的,当是听澜城这四支人马之一。师父命龙王军先打千帆而非听澜之敌,是为后续我们亲自动手剿灭听澜城四队作遮掩,让人误以为是龙王军统一调度所为?”
“这才是我陆长歌的亲传!”陆长歌赞许地竖起拇指,语带骄傲。
“可我们亲自出手,”林清清面露忧色,“听澜城队伍中神剑门弟子不少,时姐姐那边……恐生嫌隙。”
“留她守岛便是!这已是为师最大的顾念。”陆长歌语气复归冷硬,“方才已说,即使你陈姚两位叔叔早到千帆城,也只能听天由命,何况神剑门?
清清,你再记住:
我等行事,只有一个原则,是否对道途有利。
而如今的天下,蛟龙蛋就是你我师徒最大的机缘!因为有机会先入龙宫洞天夺得真龙遗骸和龙珠,而龙珠是这方世界至宝,没有之一。
任何人,我说的是任何人,只要觊觎那颗龙珠,都是你我的敌人。
参与行动的多数人,确实是棋子,确实看似无辜,但他们踏上了修行路,就该有随时身死道消的觉悟。
他们可以躲进深山老林,可以装病,可以自残,从而不参与行动,但他们没有,所以只要参与了就没有无辜之说,生死由命。”
林清清再次陷入沉默,没有认可,也没有反驳,片刻后回到目前困境,点出隐忧道:
“若龙王军与我重明持续袭杀分散之敌,镇邪司与三十六宗很快会调整策略——
集中力量优先排查最可疑的几座岛屿。我重明如何避过首当其冲?
再者,随着胡叔与龙王军那位新晋三品出手,大湖之上很快就会三品云集。而朝廷终究势大,君山之战就汇聚了四位三品。到时,我们如何抵挡?”
陆长歌自斟一杯茶,缓缓道出应对:
“其一,将这潭水搅得越浑越好,比如,设法放出君山八宗;
其二,山海精灵,非只有湖海之兽,深山古林中同样有大妖。我已传讯青璃,许以重诺,务必再借些山中大妖入洞庭助阵;
其三,最是关键,朝廷与玉牒宗门貌合神离,洞庭与蓬莱亦是同床异梦。
需得推波助澜,令这两大松散联盟尽早大战一场!若陨落几位三品,大湖自会清净许多。”
他放下茶盏,目光投向亭外渐密的雨帘,轻笑道:
“去唤你几位叔伯上来,商议一下明晚袭杀之策。这是我重明第一次出手,务必周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