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欲登临阳神之境,除却阴神本身的强度,更需道人领悟属于自己的天地法则根基。
无论是因为什么原因未曾记载下那些剑招,他陆长歌在领悟完剑诀上那位天才留下的三式之后,都到了开拓自身剑道、自创剑招之时。
因为,若只修习他人阳神境的道法剑术,终将受限于前人领悟的樊笼。
再换个角度看,一旦将这剑诀上三式修至圆融无碍、收发由心的境地,几乎可立于阴神境不败之地。
心念通达之后,陆长歌一步踏出,身影已悄然出现在八角楼守护阵法之外。
神念如风般拂过全岛,感知到林清清正在枕涛阁码头边,俯身逗弄着那尾青水龟。
他嘴角微扬,身影淡去,下一刻,已无声无息地落在徒儿身侧。
“师父!”林清清蓦然抬头,眸中掠过一丝惊喜,随即敛衽为礼,“徒儿见过师父!”
陆长歌右手虚抬,一股柔和之力将徒儿托起,目光落在她青春面庞上,笑道:
“这是将容颜定格在多少岁数了?”
“回禀师父,”林清清声音清越,“满二十四岁后,徒儿便暂时将容颜定格了。”
“嗯,”陆长歌颔首,“我辈修士本就驻颜有术,你这二十四岁的模样,瞧着倒似未满双十。不过,这与你所求的‘终极自然之道’,可有违背?”
“师父明鉴,”林清清坦然道,“徒儿所求的自然,乃心境之自然,而非自然之自然。
满二十四岁生辰那夜,徒儿心有所感,觉得此态最契合心意,便顺势而为,暂时定格了容颜。或许他年心境流转,忽觉鹤发鸡皮亦是自然,再做变化便是。”
“嗯,不错。”陆长歌眼中流露出赞许,“道法自然,各人有各人的体悟。坚守本心便好。”
他话锋一转,带着几分促狭的笑意:
“我家徒儿出落得如此钟灵毓秀,又天资卓绝,这些年可有人登门提亲?”
林清清双颊罕见地飞起一抹霞色,但转瞬即逝,恢复了一贯的落落大方:
“不瞒师父,因徒儿修道有成,且早早晋入阴神境,栖霞城中寻常大族自是不敢贸然提亲。
家父来信提及,唯有两家散修家族曾隐晦表露过些许意思,但父亲深知轻重,岂敢擅专?当夜便传信重明,言明一切皆由师父定夺。”
她顿了顿,“至于道门之中,徒儿参与君山之战时曾露过面,倒有九家道门流露出结缘之意。
其中三家甚至亲赴重明拜访,徒儿在大阵之外见了,均已婉言相拒。”
“那你自家作何想法?”陆长歌笑意温和,“女大当嫁,亦是天道人伦之常。”
“师父,”林清清目光澄澈,“徒儿非俗世闺阁,既已踏入道途,便信世间姻缘自有天意。
此刻心湖未起波澜,便是机缘未至,当追随师父潜心修行。徒儿命途多舛,无常相伴,若真有红鸾星动之日,天道自会降下明示。”她语气笃定而通透。
“呵呵,”陆长歌失笑,“你这可真是将万事万物都融入了道法参悟之中,论这份透彻,为师不及你啊!”语气中带着一丝调侃,也有一份欣慰。
林清清接着道:
“况且,即便真有嫁娶之期,徒儿亦是师父座下首徒。若未来无更合适的师弟师妹承继道统,徒儿自当肩负重任。若有那一日,也该是对方入我重明之门,而非徒儿离岛随他去。”
“哦?还想着继承道统?”陆长歌打趣道,“这是盘算着为师哪天去寻道祖了,你好接手这岛主之位?”
谈笑间,陆长歌目光转向湖中悠游的青水龟:
“你这是打算放养了?”
“养于池中,终究离了天地自然。”
林清清解释道,“且此龟已与徒儿颇为亲近,放归大湖亦不远遁,只在岛周大阵庇护范围内活动。徒儿曾放开阵法,它亦不曾离去。
听闻洞庭龟族大妖名为归静宁,徒儿便为它取名‘归重明’。虽寿仅百余,徒儿已定其为重明岛首头护法灵兽。”
“你拿主意便好。经营之道,你比为师擅长,这些年重明被你打理得甚好!”陆长歌由衷赞许。
话音未落,他屈指一弹,一只寸许大小的琉璃瓶悬浮于两人之间,与当年龙王庙中所见一般无二:
“取些许血液,为师要去钓点东西。”
林清清点头,未多问一句,右手食指轻抬,一道纤细血线激射而出,精准地掀开瓶盖,没入瓶中。
待血液注至瓶体三成左右,陆长歌法力微吐,血线立断。
“够了。”
余音未落,身影已然淡去,只留下一句嘱咐在林清清耳边:
“莫与他人言及为师已出关,安心做你的岛主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