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将浩渺的湖面镀上一层晃动的碎金。
在这晃动的金光中,神霄宗的刘书墨猛地一提钓竿。
一股沉如坠石的力道瞬间从竿身传来,直透双臂,让他心中狂跳起来。
“中了!陈师兄!张师姐!我中鱼了!绝对是大家伙!”刘书墨兴奋得声音都变了调,双臂肌肉贲张,死死控住几乎要被拽成满月的钓竿。
两道身影如风般闪至他身侧,正是此行领队的陈鸿与同门师姐张思琦。
陈鸿双目微凝,法力灌注法目,穿透粼粼波光向下探去:
“水太深,二十丈下还看不清!师弟稳住,千万别脱钩!”
张思琦也紧盯着水面,语气带着一丝期盼:“刘师弟,全靠你了!咱们在沉沙礁折腾了大半个月,蛟龙蛋半点影子没摸着,连条像样的鱼都没钓上来过,宗门里都快成笑话了!”
“师兄师姐放心!小弟在扬州钓鱼的名头可不是吹的,未必就输给那重明岛的陆长歌!”刘书墨信心满满,手腕灵巧地控着鱼线。
这边动静很快引来了散布在岛礁各处搜寻的其他人影,六七道身影围拢过来,目光紧紧锁住绷直的鱼线和水下的未知巨物。
枯燥的搜寻早已磨尽了耐心,这突如其来的“猎物”成了唯一的刺激。
忽然,水下金光大盛!
一道璀璨夺目的金芒破开水层,宛如夕阳沉入湖底后重新升起,瞬间盖过了湖面的碎金残霞。
“金鳞鲤!是金鳞鲤!看这灵蕴……至少两百年道行!”有人失声惊呼,声音因激动而颤抖。
“好!好!好!”陈鸿眼中精光暴射,连道三声好,“蛟龙蛋未现,能带回此等灵物也是大功一件!这可是蕴藏化蛟潜力的瑞兽啊!宗门气运或可因此受益!”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欢呼声海浪般在小小的沉沙礁上炸开。
很快,散布岛礁各处的修士,乃至湖中几艘靠近的大船上的身影,都纷纷围拢过来。
无数目光,灼灼地盯着那尾在离水后依旧奋力挣扎、鳞片闪耀着夺目金辉的巨大鲤鱼,仆役们小心翼翼地将它挪进一口特制的琉璃鱼缸中。
“刘道友当真是神乎其技!这一尾金鳞鲤,灵蕴之盛,已稳稳压过当年重明岛钓起的三百年寿龟了!”
“那陆长歌岂能相比?寿龟不过对武夫有些裨益,这金鳞鲤可是有望化蛟的灵种,关乎宗门气运的祥瑞!”
“是极!是极!”……
恭维与赞叹之声不绝于耳。
就在这喧闹的顶峰,一声沉闷的低吼在近岸处炸响,水面哗啦一声裂开!
青璃那庞大如小丘般的头颅缓缓浮出水面,墨青色的鳞片在夕阳下泛着幽冷的光泽,竖瞳如两盏森然的碧灯,锁定了岸上人群。
一股无形的威压弥漫开来,瞬间压下了所有喧哗。
“这尾金鳞鲤,”她的声音低沉如闷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乃老身费数百年心血豢养,是为洞庭水族未来化蛟所备之选。放了它,就此离去,可相安无事。”
岸边霎时一片死寂。
有人畏惧地后退,有人幸灾乐祸地旁观,却无一人敢率先回应这质问。
陈鸿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拱手道:
“前辈明鉴!它是否真为前辈豢养,难断真假。但此鱼却是自行咬钩,非我等设网强捕!所以......”
“那又如何?未开灵之前犯个嘴馋岂非正常?你等以鱼饵相诱,是否不对在先?老身也懒得与你废话,现在放了便相安无事,否则?”
“否则什么?前辈总不能不讲道理吧?要不要去请国师来评评理?
国师有保护山海精灵之责,我神霄宗亦有!但是可不包括这未开灵的鲤鱼!”陈鸿见围着的人不少,语气寸步不让。
“那请问你等来洞庭,来这沉沙礁做什么?是来保护我蛟龙一族吗?”青璃语带嘲讽。
张思琦见此,立刻以法力凝音,隐秘地传入陈鸿耳中:
“师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既然现身于此,或许正说明那蛟龙蛋在此礁附近!何必此时激怒她?先放了罢!”
陈鸿权衡之后,终是咬牙妥协:“也罢!前辈既如此说,我等这就放归!”
他转头厉声对刘书墨喝道:“师弟!放鱼!”
“师兄!这可是……”刘书墨满脸不甘,扶着鱼缸的手臂都有些微颤。
“放!”陈鸿的声音不容置疑。
刘书墨怨愤地瞪了青璃一眼,似是报复般,猛地一挥手,一股法力托起巨大的琉璃鱼缸,直直抛向湖心四五丈高处!再屈指一弹,缸体应声碎裂!
哗啦!
金鳞鲤连同破碎的琉璃和水花一同坠入湖中,在巨大的冲击力下晕眩了片刻,才猛地摆尾,惊惶地钻入深水消失不见。
青璃硕大的头颅微微一滞。陆长歌的计划里,需要一个“师出有名”的借口,一个点燃冲突的导火索。
她本以为对方会强硬拒绝,正好发难,没想到这神霄宗竟如此“干脆”地放了?这让她后续准备好的发作言辞一时卡住。
她心中不由腹诽:
打就打,非要搞什么师出有名,事后还要在大湖周边渲染什么外地人要将湖中生灵打捞一空?有人信吗?关键拙劣借口,明眼人都能看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