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光织就了方圆十余丈的牢笼,已看不见其中打斗两人的身影。
陆长歌感到龙鳞驹有些不安,便往后再退了五丈。
“江寒霜,你疯了!你自耗气血本源,你这是在自绝前路!”冷宛白的声音在刀光中传出,竟是带了一丝惊慌。
“拖下去也是死,那不如倾力一战!冷千户,你怕了?镇邪双姝?你不如童芷柔多矣!你说你,在洛京好好待着,做你的郡主不好吗?非要跑来这是非之地?蛟龙蛋丢了多久了,你到如今还不知道到底是谁拿了!”江寒霜语中尽是疯狂和嘲讽。
陆长歌刚刚安抚好坐骑,便见刀影牢笼突然消失!
冷宛白斜躺在地,左手撑住斜倾的身躯,口中呕出的暗红血迹染脏了衣襟。
而江寒霜单膝跪地,脸色惨金如纸,拄刀的手抖若筛糠,豆大的冷汗沿着脸颊砸进泥里。
此情此景,陆长歌不得不想起自己刚入镇邪司时,便发现镇邪司的上官总是容易先死。不过,冷宛白看样子应该死不了,自己真要想当千户,还得再等。
至少她虽然战败,但说话的声音底气十足:
“江寒霜,你将自己大半气血,打入我体内,封闭我筋脉窍穴!但我最多只需三个时辰,便能炼化逼出你的气血和劲力,而你此生非宝药再难恢复!你这是何苦?好好降了朝廷,以你天赋,此生必能三品!”
“你永远不会理解的!保重吧,冷千户!”江寒霜似是调息好了些许,当即起身往东而去,步履由慢转疾。
苏飞雪双目里的担忧终于稍缓,目送着自己的师长离去。
冷宛白喉头滚动,厉声迸发:“都在等什么?!她自损根基,强灌气血阻我经脉窍穴,如今修为已跌至五品!撑死不过五品后期!此时不追,更待何时?”
她顿了顿接着道:“留她性命!首功悬赏造化丹一粒!若让她脱逃……你们也不必回来了!”
众人见过刚才大战,虽心中仍有惧意,但“造化丹”三字如星火落于干草,瞬间点燃了围观众人眼底的贪婪!
八位五品高手身形暴起,如离弦之箭般衔尾直追!
陆长歌心念一动,亦策动龙鳞驹跟上。
他催马赶到秦弘武身边:“你别跑太远了,就在我身边。”
秦弘武笑了笑,未说话,倒是降低了点速度。
江寒霜确实是受了重伤,速度远不如初见时,一行九人一马倒能远远跟上。
眼见离着大湖不过十里地了,冷宛彦开口道:
“千户大人说的没错,这女贼确实受伤了,而且修为降到了五品。我等不可再拖,等其他兄弟或者千户赶来,这功劳可就被分润多了去了!”
“你是千户大人的族兄,最该替大人分忧,你先上!陈某保证,只要你敢劈出第一刀,陈某就敢劈出第二刀!”陈勇假笑道。
其他栖霞本地五品,顿时纷纷附和。
冷宛彦一见洛京来的不过再有周哲一人,外加一个谁都不熟的新军百户,便知这一提议将自己推到了险地。
他又想起昨晚才受了陆长歌的气,愈发觉得栖霞这帮本地人不是好东西。
但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也确实想要那颗造化丹,没有冷宛白的身份,不立下足够大的功劳,排队十年也别想买到造化丹。
他当即拔刀,看向众人,“那就冷某先出手!陈勇,你等要是怯战,不紧随其后……哼!”
“冷兄尽管放手!陈某刀必紧随!”陈勇高声应和,脚下却未动分毫。
“好!”冷宛彦长刀横空,爆射而出。
其余五品默契地形成弧形包围,紧随其后压上。
见秦弘武欲欲跃试。陆长歌轻声道:
“别急,江寒霜第一刀必是重手,用以震慑。你后面还有出手的机会,不会被人告发怯战的。”
话音未落,前面刀光如电乍然亮起!
果如陆长歌所料,江寒霜仅仅出了一刀。
寒芒一爆即收!
冷宛彦如遭重锤砸胸,整个人倒飞三丈开外,踉跄落地时右耳处鲜血迸流!他面色瞬间煞白,吐出一口淤血,眼神骇然。然而——
江寒霜亦不好受!方才强提的一口气被打散,脸上恢复的一点血色骤然褪尽,唇角溢出血丝。
“真是五品境!”人群中不知谁低吼一声。
正常情况下,这一刀不说劈死一名五品,至少要重伤不起。
冷宛彦受重创却仍能站起,彻底印证了冷宛白的判断!
江寒霜那斩出的一刀,威能已远逊四品!
这是真的跌到五品境了!
狼群见虎虚弱,再无顾忌!
“拿下她!”
“造化丹是我的!”
七道身影如饿狼扑食,刀光交织成一片死亡罗网,疯狂涌向那单薄的身影!苏飞雪被裹挟其中,不得不虚招应付。
一时间密林边缘金铁交鸣不绝,气劲激荡四射。
江寒霜刀势虽如游龙穿隙,每每于千钧一发之际挡开致命攻击,显露出远超五品的眼界与技巧,但体内枯竭的气血已难以为继,只能勉强挡架闪避,被围攻得一步步向东踉跄而退。
这样一路纠缠了两三里地,地面从还能骑行的平地,变成了密林。
陆长歌只得下马,对龙鳞驹耳语几句,拍了下马首,让其自行回到新军据点。
他则取出了飞剑,跟近了些,离着对战中心十二三丈左右。
他法目里已然看见江寒霜的气血随着这几里地的消耗,再降到了初见时的两成不到了,而其他人则依旧有着七成以上。
他要择机出手,不能留下这个后患。
虽然他还有后手,但哪有当面了结了更稳妥。
苏飞雪一直混在人群中出工不出力,此时看到陆长歌的到来以及手上的短剑,立刻明白了他的想法。
她刚往他这边靠了两步,陆长歌便快步走到秦弘武身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