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蛟龙蛋的事想必汪先生也知道了,那颗蛋应该能半浮于水中,若不幸卷入这种漩涡,有无可能被吸沉至最底层暗河?”
“大人思路敏捷,冷千户年前也问过这点。”汪书吏点头,随即话锋一转,“此事难有定论。若蛋从漩涡外围飘过,多半会被水流裹挟着避开;但若直冲漩涡核心,被吸入的可能性就极大。
年前冷千户特意调派人手,由我主持进行过模拟验证,结果正是如此。”
这大小姐竟然学会了实践求证,陆长歌心下对冷宛白不禁高看了一眼。
但这求证的结果却意义不大,还是无法断定那颗蛋会落入最底下一层的地下河里,从而缩小搜索范围。
其实,即使能断定会往下沉落,同样无意义。因为五十丈以下,更深层必然还有其他地下河。
再往下呢?没人知道多深才是真的到底了。
陆长歌放弃这个方向,问起另一种可能:
“这些暗河可有最终流回地表的出水口,再重新汇入地表江河?”
“浅层暗河的出水口颇多。至于深层者...”汪书吏顿了顿,“尚未探明。其流向可能直坠地底更深,或径直流入东方沧海,皆有可能。”
陆长歌皱眉,慢步踱至窗边,远眺烟波浩渺的大湖,脑中思索不停。
那头雌蛟至今仍在湖中盘桓,他不必忧虑蛋会冲到东海去。
十之八九,那颗蛋仍被困于栖霞城周遭某处地下河道里。
但一时半刻,他也确实没有思路,如何才能快速找到那颗蛋。
那雌蛟有着天然的模糊感应,都无法找到,或许唯一的方法,真的只有堆积人手,撒网式的搜寻了。而展开密集的搜索,他就没有任何机会了。
想到此处,他心中感叹,自己可能错过了一生最大的一次机缘。
可叹息方落,想到雌蛟,他忽地反应过来,朝廷此次地毯式搜索九成九会是失败。
道理再简单不过,因为那头雌蛟,是如今的洞庭霸主。
它既然能驱使群蛇围攻周家,那么它必然也能驱使大湖中其他水族参与搜寻,而且应该早就搜寻了一轮又一轮。
参入搜寻的人类在数量,水性上都远远比不过水族,对地下迷宫的熟悉程度更是天壤之别,那最大可能就是空手而归。
想到此处,他心中稍定,至少暂时不用担心蛟龙蛋被找到。
走回桌边,他笑着与洞庭水域这位博学的水文专家闲聊起来。
“汪先生,我近日读了一本古游记《洞庭风月》,上面记载说洞庭有龙宫存在,只是被阵法遮掩,凡眼难窥。先生对此作何见解?”
“陆大人,《洞庭风月》一书在下也曾拜读。”汪书吏露出些许兴味,“是否真有龙宫,我等凡俗岂敢妄断?
不过湖心君山群岛之中,几座核心大岛确有道门设下的迷阵。船只无论朝其如何行驶,都会从另一侧穿出,无法靠岸。”
这番关于洞庭湖奇闻异事的闲聊持续颇久,直至黄昏时分。
陆长歌又留了这位汪书吏共用晚餐,饭桌上继续请教洞庭的种种传说与地理之谜。
直到两更天,他方才放人回去。
也是在这看似随意的交谈与潜心思索中,陆长歌渐渐厘清了事态最可能的走向。
朝廷此番声势浩大的搜索,最终大概率无功而返。而后朝廷会降低强度,人手也会减少,至少如今从南岸其他城池调来的人,会陆续回返。
随后各方力量,比如刺史府,比如醉仙阁的残存人手,乃至隐世道门的各方代理人,便会卷土重来。
而结果,多半仍是白忙一场。因为,迄今为止,卷进来的各方还没有谁能强过那头蛟龙的搜寻能力。
那么最后呢?
必然是这些隐世道门的人亲自入场!
因为,那颗蛋就是欲望的集合。
而欲望这头巨兽,要么被彻底满足,饮血啖肉;要么被蛮力打碎,化作齑粉。
除此之外,它永远不会被自身的力量真正降服。
无论这“自身”是庞大组织的集体意志,还是单枪匹马的个人孤勇。
统统都将沦为它的囚徒!
比如,代号一到八的宗门。
比如,他陆长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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