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到校场时,人群嘈杂混乱,各小旗官尚未来得及整队,扎堆议论纷纷。
“这闹哄哄的,真让人没法睡啊!夜里老子还要当差!”陆长歌挤进第七总旗那群小旗官中间。
“喏,瞧那边,”第七十七小旗的项礼用下巴朝点将台左侧努了努,“好像是食堂的刘师傅,据说发了枚红色信号上天。
五层楼里窜下两道身影,直接撞穿大厨房墙壁冲进去!可惜晚了一步,人已服毒自尽,尸体刚抬过来。”
陆长歌并未凑近,随口应道:“倒是个硬骨头,明知必死,还是把信号送了出去!”
“这可难说,”项礼在镇邪司年资久长,对其中门道看得更透,“许是尽忠,许是身不由己。
执行这种差事的人,全家老小的性命前程都捏在上头手里。不送出要紧消息,一样是个死,弄不好还株连满门。”
“受教了!往后咱要安插探子,定先拿捏住他家小!”陆长歌笑着拱了拱手。
话音未落,又一道红、黄、绿三色交织的烟花猛地炸裂空中。陆长歌循着烟雾轨迹望去,源头指向自己所住的那栋三层营舍楼顶!
隐约可见一道锦衣人影立于其上,面目难辨。紧接着,又是两发烟花呼啸升空,接连炸开!
百户所中心,五层高楼内,一道流光般的身影直射营舍楼顶!
然而那人尚未抵达,陆长歌只见楼顶白光一闪,那锦衣已然倒下,当是自己摸了脖子。
“刘师傅的同伙?”陆长歌皱眉。
“未必,”项礼接口道,“刘师傅的信号不是早放过了?这或许是另一股势力的人马…”
陆长歌挠了挠耳朵,听着身旁的议论,心中一声喟叹:
“总有人不怕死啊!你洛京来的高手会飞又如何?看得住每一个本地人吗?嘿,今晚注定要热闹了!”
一道清亮却饱含怒意的女音,自营舍三楼轰然压下,响彻整个百户所:
“半刻钟内,所有人至校场集合!违者,视作叛逆,格杀勿论!”
遇见的女人一个比一个狠!杨玉妍是对自己狠,这冷千户是对别人狠!
陆长歌只敢腹诽,按住刀柄开始厉声整队。
连半个半刻钟都不到,上至百户,下至杂役、伙夫,已全数集结于校场之上。
冷宛白现身点将台,不知是否气急败坏,胸口微微起伏。蟒袍上那对突出的蟒眼随之活灵活现。陆长歌悄悄多瞄了几眼。
“你们栖霞城的镇邪司已经彻底烂透!光知道捞银子,内部混进多少细作都蒙在鼓里,跟个筛子一样!不,连筛子都不如,是块破筛子!...”
“镇邪卫拿的是大渊最高的俸禄,一个小旗的饷银堪比一方太守!你们对得起陛下的恩宠吗?是不是早忘了自己是天子亲军,是陛下的爪牙?!……”
冷宛白似被接连两起泄密事件激得口不择言,指着台下众人斥骂了足有半刻钟才稍歇。
点将台下,鸦雀无声,众人仿佛都在屏息聆听。
陆长歌用余光看向左右和自己并排的小旗官们---
一个个和自己一般,神情肃穆,隐约流露愧色!
心里不知是否也和自己一样,只觉得这女人很烦,废话真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