咀嚼声响,听的少年更抖了,恭敬一礼,转身迈着碎步离开,很快便来到外围一处角落。
他看了看面貌麻木,大口咀嚼野菜、树皮的人,又看了看一旁闲置田地疯长的杂草中,一株株金黄的麦穗,又咽了口唾沫,眼露挣扎。
可就在他不自主的走向田地时。
“咳咳…”
一道咳嗽声将他惊醒。
瘦弱少年看着自己半只脚踏入田地,似被吓到了,蜡黄面庞白了一瞬,忙不迭收回腿,转身回返。
当他再次回到人群外围,一屁股坐在地上,摸了摸火烧火燎的胃口,想到那小院弥漫出的香味,嗅了嗅鼻子,仿佛再次问道香味,露出一脸满足之色。
这时,一条不算那么瘦的手臂伸到他面前,那手里有一块沾着土渍的不知名根茎,差不多有婴儿拳头大小。
瘦弱少年灰暗眼神一亮,似抢般拿过根茎,也不顾其上泥土,狠狠咬了一大口,用力咀嚼。
浅淡月光照耀下。
那是一张有些瘦脱相,但依然能看出些清秀的面孔,看着少年大口啃食根茎,她眼神眯起,似那天穹高悬的月牙。
没有说话,她缩回了黑暗中。
翌日,清晨。
铛…
铜锣的刺耳响声,将大树下东倒西歪,衣衫褴褛,饿的不似人类的人惊醒。
甫一醒来。
他们突然嗅到浓郁的肉香气,灰暗的眸子登时浮现一抹幽绿色,齐刷刷看向香味传来的位置,噌的一下站起身,疯也似的跑了过去。
而不等他们到近前。
铛…
刺耳铜锣再次敲响,他们眼神恍惚一瞬,步伐顿时慢了起来。
站在一口大锅后,面生横肉,肚大如鼓的光头大汉一边用勺子敲锅,一边嚷嚷道:
“你们这些猪猡们,都给老子我排好队!”
“谁要是敢乱来,老子我不拔了你的皮!…”
话音落下。
乱造的众人眼神均是浮现恐惧之色,熙熙攘攘的排成了一个队伍。
“哼!”
“这灾年,饿不死就行,你们还有肉吃!…都记住老子的好,没有老子,你们这群猪猡就只配吃土、吃草!…”
“滚,下一个!…”
在肥胖光头嚷嚷下,众人均是分到了一碗肉汤,或是席地而坐,或是蹲着,或是站着,小口小口吃着,一脸满足之色。
而在距离大树核心外。
一个衣衫勉强完整,瘦脱相,却仍能看出清秀的女子美美的喝了口肉汤,眼神眯似月牙,她转头看向一旁背靠着她的背影,低声道:
“小弟,姐姐饿急了,你不要怪姐姐…”
似听到了她的话。
那人僵硬的转过头,露出一张皮肉贴骨的面孔,他张开嘴,露出焦黄牙床。但里面却没有舌头,只有一层贴着骨的肉膜。
仿佛拉破风箱般的声音回应她。
“嗬嗬…”
少女笑的更开心了,面颊浮现两道浅浅酒窝,就在这时,似察觉到什么,她忽然扭过头,泛着一抹幽绿的灰暗瞳孔,倒影出一道高大、壮硕的身影。
“真香啊…”
其他人也直勾勾的看向那道身影,随着他步伐而转动,手中汤碗洒了也不顾。
直至那身影消失不见。
一阵舔食声响起。
大树下。
在蓬头垢面的瘦高身影一旁,蹲着一个脸似涂了油,打扮着像个落魄书生,他浑身污垢,周围有苍蝇乱飞。
“真香啊,比前几天更香了…”
“地鬼,你吃不吃?不吃我就去吃?…”
蓬头垢面的人头也不抬,小口喝着肉汤,只有其沙哑话音传出。
“他是舵主的人,不怕死你就去…”
“啧…可惜…”
油面书生挠了挠脑袋,也不知抓了个什么。塞到空中,传出啪的一声脆响。
似是觉得无趣,他又道:
“咱们一路赶来,都等了五天了,大人他什么时候来?…”
“不知道。”
“区区一个山寨,我们四鬼就能料理了,也不知大人还来干什么…”
听到这话,蓬头垢面的人抬起头看了他眼,道:“你去吧,大人来我会为你请功…”
“什么请功?”
肚大如鼓的光头汉子一边擦着脑门上的汗渍,一边嚷嚷道:“这穷乡僻壤的地,我的厨艺都没法施展了…”
说着看向蓬头垢面的人,道:
“再有个三天,大人再不来,你的那些猪猡可就要饿死了…”
顿了顿,他满脸期待道:
“要不,你去找些食材过来?…”
蓬头垢面的人瞥了他眼,刚想说什么,面色微变,豁然起身,看向道路尽头。
不知何时。
前方道路出现一个轿子,奇怪的是,轿子不是正常轿子,而是纸糊的轿子,且还只有不到米许大小。
抗轿子的也不是人,而是四只油光水滑的大老鼠,其步伐疾快,看似在路尽头,短短几息,便之树下。
“属下见过孟特使。”
三人神色肃然,手捏莲花印,齐齐躬身一礼。
“起来吧。”
轿中传出一道温吞声音。
“准备的如何了?”
蓬头垢面的瘦高个恭敬回道:“回特使,风鬼已经潜入云山寨,据他传来的消息,云山寨只有三位当家在,大寨主“义气相投”陆长鸣外出寻友了。”
顿了顿,补充道:
“云山寨有六位“天外之人”降临。”
“六位吗,还算不错…”
似乎很满意这个数字,轿子中的人继续道:“那就不必再等了,今夜便动手吧。”
“是,大人。”
三人齐齐应下。
这时,轿中人似想到什么,道:“哦,对了,我记得吴舵主好像在这安置了一人?你们可知道他是谁?有何特别之处?”
“这…”
三人面露迟疑。
这话可不好回答,万一不小心说到什么,引起这位兴趣,吴舵主或许奈何不了他,但要收拾他们三个却是轻而易举。
“棉里藏针”的大名。
他们可不想触其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