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沈风回答,一旁的刘秃子也是忍不住骂出了声:“许姑娘所言极是!那蔡万雄算个什么东西?赔礼道歉,竟只派个下人前来,自己却躲在背后装大爷!我无常司的威名,什么时候跌到这般田地了?连这等地方上的土包子都敢小瞧!”
刘秃子嘴上虽是忿忿不平,心中却也隐隐有了些猜测。怕是前番那两名勾魂使,在这云梦城中不明不白地折了,才让这些没见过无常司雷霆手段的井底之蛙,起了轻视之心!
沈风却是笑了笑。
他伸出筷子,将许寒音方才一直吃着的那碟酱瓜夹了一筷,送入口中,慢慢咀嚼着,眼中却闪烁着冰冷的寒光。
“他们想要给我们接风,那正好。”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股山雨欲来的杀气。
“咱们便去会会他们,看看这云梦城的地界上,到底都养出了些什么牛鬼蛇神。”
“我也想知道,凭什么区区一个云梦城,竟能将我无常司弟兄的性命……给活活吞了!”
刘秃子闻言,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天灵盖,他重重一拍桌子,问道:“那大人,咱们上午去哪儿?”
沈风缓缓放下筷子,用餐巾擦了擦嘴角。
“去县衙。”
“验尸!”
待三人用罢早饭。
刘秃子嘿嘿一笑,从怀中掏出无常簿,金光一闪,紫檀木盒里那颗人头便已消失不见。
他咂了咂嘴,颇有些惋惜地叹了口气:“可惜,可惜。这金贵不过是个惯于坑蒙拐骗的市井无赖,算不得江湖中人。这颗人头和这案子,怕是报不上去半分功勋了。”
沈风闻言,只是淡淡一笑,并不在意。他缓缓起身,看了一眼窗外那已然恢复了车水马龙的街道。
“走吧。”
三人不再耽搁,出了客栈,径直便朝着云梦县衙的方向行去。
云梦县衙坐落于城西,昨夜天黑看得不甚仔细。如今看来,虽不如吞天阁那般金碧辉煌,却也自有一股官府的森严气派。
门前两尊石狮子饱经风霜,目光炯炯,透着一股不怒自威的凛然正气。
三人行至正门,也未通报,便直接迈步而入。门口当值的几名衙役正自百无聊赖地打着哈欠,忽见三人进来,本想上前喝问,可其中一个眼尖的,只一眼便认出了刘秃子的脑袋。
“是……是昨夜那几位……”
那衙役只觉得双腿一软,险些没当场跪下!他哪里还敢有半分怠慢,连忙扯了扯同伴的衣袖,使了个眼色。其余几人瞬间会意,一个个噤若寒蝉,非但不敢阻拦,反而躬着身子,主动让开了一条道。
于是,这桩在别处县衙多半要闹出些“有眼不识泰山”的狗血事端,在此处却并未发生。衙役们恭恭敬敬地将三人迎入正厅,奉上香茗,其中一人则连滚带爬地奔向了后衙。
后宅之内,县令张海峰正顶着两只硕大的黑眼圈,愁眉不展地在书房内来回踱步。他昨夜被吓得魂不附体,回到房中便再也无法入眠,辗转反侧,满脑子都是那枚钉在牌匾上的勾魂铜钱,以及那位沈风大人冰冷如刀的眼神。
正自心烦意乱之际,房门“吱呀”一声被轻轻推开,夫人柳如是端着一碗尚冒着热气的莲子羹,缓步走了进来。
“老爷,妾身见你一夜未曾安睡,想是心中烦闷,特意为你熬了些安神的羹汤。”她的声音温婉柔和,如同一股清泉,瞬间便让张海峰那焦躁的心绪平复了几分。
张海峰长叹一声,接过汤碗,却无心下咽,只是苦笑道:“夫人有所不知,为夫这次,怕是捅了天大的篓子了!”
柳如是昨晚便已知晓全貌,此时也并未多言,只是替自己丈夫轻轻按揉着太阳穴,柔声道:“天大的事,总有解决的法子。老爷乃一县之主,当以静心为上。便是那无常司的大人们,想来也并非不讲道理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