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记住,从你穿上这身勾魂使官服的第一天起,你代表的,就不仅仅是你自己!而是整个无常司,是幽冥王朝的脸面!”
沈风听出了对方话中的意思,试探着问道:“大人的意思是,此事完全不用担心?”
赵无眠从鼻腔发出一声嗤笑:“沈风,你信不信。别说你只是杀了上官家两个毫无官身的人,你就算现在冲到上官家的大门口,指着上官枭的鼻子,告诉他你就是‘夺命书生’,他上官枭也绝不敢越过官府,动你一根指头!”
“当然,”赵无眠话锋又是一转,脸上露出一丝老狐狸般的笑容,“咱们是官,不是匪。为了不让上面难做,这层窗户纸,最好还是别主动捅破。他们上官家不管通过哪个渠道,是猜到了,还是查到了,都无所谓。只要你还穿着这身皮,他们就奈何不了你。”
“我今天就是想让你放宽心。这件事不单酆都那边根本没有问询,就连督察使大人都亲自传话给我了——”
赵无眠的声音,在这一刻,变得无比的清晰和坚定。
“——全力保你!”
听了这一番话,沈风那颗本还有些悬着的心,在这一刻,终于彻底地放了下来。
他也忽然明白了。
只要他还身在无常司,什么上官傲,什么上官枭,都绝不可能在明面上对他出手。否则,落日山庄便是前车之鉴!
赵无眠看着沈风眼中那如释重负的神情,心中也十分欣慰。
身为南院监察使,又是亲自派出沈风假扮夺命书生的人,赵无眠当然掌握了“夺命书生”的所有动向。
从清江之上,到江陵城中,从碧烟谷的惊天一战,再到诗词夺魁……
他完全没有想到,这个原本只是略具潜力的少年,竟能接二连三地,带给他如此大的惊喜!
赵无眠甚至有些怀疑,自己现在若是全力出手,到底还能不能稳稳拿下眼前这个已经成长到让他都感到心惊的年轻人!
但不管怎样,他清楚地知道,从今往后,南院的第一勾魂使,将不再是那个喜怒无常的李无咎。
而是他赵无眠麾下,这柄迄今为止最锋利、也最让他满意的刀!
“行了,”他摆了摆手,脸上的神情重新恢复了那份懒惫,“案子既然接了,就好好去办。需要什么人手,尽管去找段坤要。”
“你只要不是惹出天大的麻烦,无常司......都能兜得住!”
沈风躬身一揖,谢过赵无眠,便转身退出了议事厅。
当他再次踏入庭院,沐浴在嘉元城那熟悉的阳光下时,只觉浑身一轻,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落日山庄的恩怨,终究是告一段落了。
而他,也终于可以作为一个真正的“勾魂使”,开始自己在这无常司内的全新道路。
当夜,段坤做东,又于醉仙楼二层设宴,为沈风接风洗尘,同时也是庆贺沈风与许寒音二人荣升勾魂使。
这次,终于没有哪个不开眼的跑来碍眼。
席间,孙开山、马千刀等人自然是少不了一番吹捧与感慨,尤其是孙开山、刘秃子、伍元三人知道了沈风就是夺命书生后,心中的震惊与钦佩简直无以复加,直呼江陵城那波真是痛快!
刘秃子更是举着酒杯,满眼都是小星星:“沈兄弟!以后你就是我亲哥!那萧砚和陆千昭算个什么东西?下次再敢跟咱们段头儿龇牙,都不用你出手,兄弟我第一个上去,让他们知道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众人推杯换盏,酒酣耳热,直闹到三更时分,方才各自散去。
而沈风,也在婉拒了段坤当着许寒音的面,要领他去“倚红院”安排几个姑娘的“好意”之后,独自一人,回到了那座位于城南的、略显破旧的老宅之中。
这里,才是他真正的家。
夜沉如水,万籁俱寂。
沈风没有点灯,只是借着窗外透入的朦胧月光,静静地在床沿边坐下。
他缓缓吐出一口带着酒气的浊气,将外界所有的浮华与喧嚣,都关在了门外。
然后,他才从怀中,取出了那本早已与他血脉相连的无常簿。
武将境的神识悄然外放,心神瞬间沉入那片浩瀚的幽冥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