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无眠的话没有说完,但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
听了这话,萧砚立刻就坐不住了。他豁然起身,对着赵无眠郑重一揖,声音沉稳,却字字如刀!
“监察大人!属下认为,此案,绝不能再交由段巡查!”
他转过身,一双鹰目死死地盯住了段坤,冷笑一声,声音陡然拔高!
“段巡查办事不利,手下无能!不光让两名勾魂使不明不白地枉死于此案,更是连羁押一个区区‘夺命书生’都出了纰漏,让人中途‘逃脱’!两次三番,让我无常司的颜面尽失!”
“此等无能之辈,已不配再执掌此等大案!属下斗胆请缨,愿接手此案,必将凶手缉拿归案,为死去的弟兄们讨回一个公道,也为我南院……挽回声威!”
话音刚落,胡庸、陈玄、韩厉几人也纷纷起身附和,皆是在指责段坤的无能,力挺萧砚接管这案子。
“放你娘的屁!”段坤气得浑身发抖,猛地一拍桌案,指着萧砚的鼻子便破口大骂:“萧砚!你个生儿子没屁眼的阴险小人!老吴和铁柱是我段坤的兄弟!他们的仇,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个只会背后捅刀子的老小子来报了?!”
“区区‘夺命书生’?!”段坤怒极反笑,笑声中充满了无尽的嘲弄,“老子至少没有被这‘区区’夺命书生,打得像条死狗一样趴在地上!你他娘的要是真有能耐,在江陵城就把那厮抓住了,哪里还用得着老子辛辛苦苦把人‘押’回来?!”
“你说老子办事不利,老子认了!但老吴和铁柱,是为我无常司尽忠,是为朝廷效命而死!你再敢说一句我手下‘无能’,老子今天就让你见血!”
面对段坤的咆哮,萧砚的脸色却并未有多少变化。
江陵城一事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萧砚对那次的丢人事情已然免疫。
他只是轻轻地、拂了拂衣袖上本不存在的灰尘,用一种近乎悲悯的眼神看着段坤,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像一根根淬了毒的针,狠狠地扎进了段坤的心里。
“段巡查,我知道你痛失爱将,心有不甘。”
“可事实,就是事实。”
“你的人,白白死了,连条有用的线索都没有找出来。”
“而凶手,还逍遥法外。”
“你在这里和本官吵架,就算吵赢了,也不过是……”
“无能狂怒罢了。”
萧砚这几句轻飘飘的话,如同一桶滚油,瞬间浇在了段坤早已怒火中烧的心头!
“萧砚!我肏你妈!”
段坤双目赤红,再也压抑不住胸中的滔天杀意!他猛地一跺脚,地面青砖寸寸龟裂,整个人如同一头被彻底激怒的猛虎,竟真的要当场拔刀,与萧砚拼命!
然而,一只手,却在这时,轻轻地、却又无比坚定地,按在了他即将握住刀柄的手背之上。
手的主人是沈风。
段坤浑身一震,那股即将爆发的狂暴气机,竟在这只手的按压之下,缓缓平息了下来。他猛地回头,却只看到沈风那双平静得不起一丝波澜的眼睛。
“巡查大人,”沈风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足以让任何人冷静下来的力量,“跟一条只会乱吠的狗,没什么好计较的。”
他松开手,缓缓上前一步,越过了段坤,独自一人,站到了议事厅的正中央。
他没有去看萧砚,也没有去看胡庸等人。
他的目光,只是平静地、越过所有人,落在了高坐主位之上的赵无眠身上。
仿佛在这满堂的勾魂使与巡查使之中,只有那一人,才配与他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