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错眼神微凝,忽然叹了口气,低声道:“半月,是家主给江陵最后的时间。”
“若是真让‘傲贤侄’亲至......”
他顿了顿,神色一凛,语气忽然发寒。
“那么江陵的所有上官子弟,包括老夫在内,都无颜再回嘉元城!”
此话一出,周围瞬间一片死寂。
像是在所有上官子弟心头压了一座大山。
楚无锋缓缓点头,语气也变得极为慎重:“既如此,上官兄放心,天剑门自会竭尽所能。”
上官错拱了拱手,神情肃然:“补天丹的事情会由上官南带着家中子弟追查,老夫亲自与楚兄上路,搜寻那狂徒下落。”
“半月之内,必让夺命书生,从江州除名!”
而后,上官错派出子弟,去向江陵天街的人群中打听方才几人的去处。
而上官南趁机蹲下身去,双指搭住阿命的脉门,缓缓渡入一缕内力,细细探查。
随着内力在阿命体内游走,上官南的眉头越皱越紧,指尖青筋鼓动,目光中闪出一丝暴戾。
这一圈内力游走完毕,他缓缓收手,眼神闪过一丝狰狞和残忍。
丹田破碎,筋脉溃散,气血逆乱。
他悉心培养的这条狗......
已然废了!
约莫半炷香功夫,派出去打探的上官家子弟陆续返回。
其中数人带回了关键消息。
那“夺命书生”,似乎一路往东,遁向了城外东郊方向!
上官错略一沉吟,便将那两条“同人鬼”线索纸卷重新交还上官南,让上官南带着众人先回去安顿。
而他当场便与天剑门几人一起,向着东郊的方向行去。
不多时,众人各自散去。
江陵天街上,一片狼藉。
本应灯火通明、人声鼎沸的夜市,因这场横空出世的血战,而变得前所未有的冷清。
但无人料到,真正的热闹,才刚刚开始。
接下来的几日,整个江州城内风声鹤唳,茶馆酒楼、门派市坊,无不传颂今夜之战。
“夺命书生”之名,如惊雷滚过江湖!
只不过……
传出的,不止是他的战绩。
还有他那“风流成性、下流入骨”的恶名。
有人说,他曾与白发三千丈纠缠不清,奸情难断。
也有人言之凿凿,说他在上官家斩杀白发三千丈后,竟又“掳走”上官家一位小姐,在城外荒郊“折腾”一整夜。
更有人搬出亲眼所见,称那夜出手相救的,竟是落日山庄四小姐林霜月与一位神秘女强者,似乎那二女都已沉沦在“夺命书生”的淫威之下!
江湖众人愕然:
此獠究竟是人是妖?杀伐果断也罢,怎还艳福无边?!
一时之间,关于“夺命书生”的传闻,版本层出不穷,真假莫辨。
但有一点,却几乎达成共识:
这个人,将是登楼会的最大变数!
有人断言,若夺命书生真如传言所言,年纪轻轻便能击败勾魂使、力拼上官南,怕是已堪比五姓七望、七大圣地真传弟子!
更何况,他与落日山庄四小姐之间,似乎还有些剪不断、理还乱的牵连……
若林霜月执意将他推上登楼之战,届时风云再起,谁能夺魁,便未可知!
但这——
却都是后话了......
此刻的沈风,正站在东郊之外的一处土堆旁。
这是一处坟包,紧邻在染香坞的荒亭边上。
白发三千丈的头颅,便被他埋在了这里。
“可惜忘了将你的身子从江底带出来。”
他叹了口气,喃喃自语。
随后,他拿着夺命神剑斩断一颗芭蕉树,劈出一块粗长的木牌,拿剑刻上了几个字:
巩沧海之墓。
接着,将这墓碑深深插入了土堆。
白发三千丈之名冠绝天下,可巩沧海这个名字,却无人知晓。
他如今以对方真名立碑,反而不会有宵小前来打扰。
做完这一切,沈风心神沉入系统空间,看了下时辰。
此刻距他离开江陵天街已过了整整一个时辰,时间不早,总该继续上路。
秋青衣既然约他巴山入口相见,应当是要与他同路。
更甚者,巴山,便是对方获得的同人鬼线索!
沈风没再停留,也不敢停留。
他不知道上官错会不会真追到这里。
于是,全力施展“追魂鬼步”,留下一道残影,向东而去。
......
巴山之麓,山风如水。
此刻,正是子夜将过、丑时将临。
沈风立于一块青石之旁,目光沉静,背脊挺直如松,白衣在沉沉夜色中也几不可见。
他手中的神剑夺命已收入百宝囊中。
毕竟巴山地势险恶,山路陡峭,真与秋青衣一同登山,持剑反而不便。
作为江陵附近的唯一山脉,巴山并不太高,但极险。
自山脚至山巅不过一日路程,却有“九道折壁,十八断崖”之称。
山脚到山腰尚且还能策马而行,可过了半山腰,便立刻陡绝。即便是武者翻越,也需全力运功,稍有不慎,便会坠入深谷,再难寻踪。
许多年来,江湖人提起“巴山夜行”,往往都是四个字——“生死难料”。
沈风已在巴山山脚候了整整一个时辰,赶路时又耗去一个时辰,秋青衣却始终未现身。
正有些不耐之际,忽有细碎而急促的蹄声破夜,从远处簌簌而来,仿若踏碎了整座沉眠的山野!
他抬眼望去,只见夜雾中,一道倩影自山道飞驰而来,跨骑高马,衣袂翻飞。
青衫束发,策马而行,人在雾中,却恍若江湖画卷中的侠女远客。
沈风目力极好,一眼便已认出,马上之人,正是秋青衣!
还未待他出声,那马儿便已冲着他的方向疾驰而来。
“吁——”
很快,秋青衣便勒马停在沈风身前。
她那件张扬的大青衣戏袍已然脱下,换上了一身青衫劲装,整个人仿佛也随之变了气质。
原本的妩媚风流,变成了飒然冷峻。
看着马下的沈风,秋青衣似笑非笑,眼中似有水光流动。
她伸出了一只手,声音利落:“上马。”
“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