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想到巩沧海凌波虚度的背影,沈风眼底掠过一抹暗红。
下一瞬,那抹情绪又迅速沉入心底。
之后,他先是浮出江面,四面环顾,辨认了下方向。
便又再次沉入江中,闭气潜游,循着江水流速、地形走势,一路逆流追溯。
如此循环反复,花了整整两个时辰后。
终于,在一处偏僻沙洲附近,朦胧月光照下,他看见了那艘熟悉的残破楼船,正静静伏在江岸,桅杆断折,残帆猎猎,在江风中发出断续的哀鸣。
沈风眼中一喜,正欲游去,却猛然捕捉到一丝极轻微的响动。
他眉头微皱,旋即沉入水底,悄然贴水摸近。
气息尽敛。
靠近船身后,他轻轻露出一线水面,只露半张脸,耳廓微动。
果然,船舱里传出一段含糊的对话声,随着夜风飘进耳中。
“……萧墨,你刚才怎么真把那小丫头的爷爷给宰了?”
“宰了怎么了?”另一个声音懒洋洋地回着,带着几分笑意,“一直爷爷爷爷地喊个不停,吵得我脑仁疼。再说了,不杀那老不死的,传出去我爹还不得剥了我的皮?”
沈风心中一动,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意味。
萧墨,他当然记得这个名字。
甚至被上官错打入江中时,他还亲眼看见了对方,和上官燕并排站在那艘巨大的楼船上。
可这萧墨为何又跑到了这艘破船上?
还未细思,舱内最先开口的那道声音再次响起,语气中却多了几分迟疑与不满。
“你好歹也是堂堂萧家少爷,怎么跟没见过女人一样?何况是个十三四岁的小丫头。今晚事情真要传出去,连我的名声也得被你连累了。”
萧墨毫无掩饰地笑了一声,语气懒散,甚至透着一股轻蔑。
“所以才得杀了那老东西。”
他又啧了一声道:“十三四不嫩吗?家里丫鬟我是都玩腻了,能碰的早碰了,不能碰的都被上面那几位盯着罩着,动不得。”
说到这,他顿了顿,语气低沉几分,隐约带着怨气与憋闷。
“更何况,这半年我一直在想法子讨好上官燕,那女人眼睛长在头顶上,冷得跟冰窖似的,我连她的手都没摸到。青楼更是一次不敢进……现在倒好,我快要憋出病来了。这趟出来,总得解解馋,换换口味。”
船舱内一阵静默。
忽然,一道细若蚊蝇的呜呜声响起,像是有人被布塞了口,却仍忍不住发出哀鸣,带着压抑、惊惧与绝望,仿佛下一刻便会被狼吞虎咽。
萧墨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不耐与兴奋交织的压低语调:“咱们快点搜,搜完了你替我把个风,一炷香的时间就好。”
“还有什么可搜的?”另一人语气中透着烦躁,“人都成肉泥了,也不知道到底死了多少,剩下的就这些破包袱。你真觉得那‘同人鬼’也在这艘破船上?”
“至少有五成可能。”萧墨语气忽然认真了几分,“你想,白发三千丈和那沉江的家伙,两名大武豪级别的狠角色,竟然在同一条船上?何况我瞧得清楚,最开始他们还交了手。除了补天丹,还能有别的理由?”
“可就算有,那丹早就被人拿走了吧。”
“未必。”萧墨轻笑,“我当时就在船头,看得一清二楚。当时船上,除了那女魔头,就只另一个人。上官前辈杀完人之后,只取了女魔头一颗头颅便离开,压根没搜身。至于另外那人,一招就被打死,落进了江里。”
他语气越发笃定:“只要补天丹不在那两具尸体里,那就极有可能还藏在这船上。”
顿了顿,他又道:“这补天丹极为难得,我爷爷前些年不知从哪里买过一颗,赐给了一位家中小辈,据说花了大价钱。若我们真能找到这补天丹,交给族中,必然大功一件!”
另一人道:“我贾家也买过,这东西名为‘补天’,倒是一点也不夸张。再早几年,天下间谁能想到还会有这种丹药?”
萧墨冷笑:“江州城大小世家的家主应当全都买过,却都讳莫如深。也不知哪方势力做的生意,让人看着眼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