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三人全副武装,继续出发,清剿周围的雪狼群。
“昨天那条线收获不错,今天换这边。”
程砚之搓了搓戴着自制的驯鹿皮战术手套的手,指向与昨日截然不同的东北方旷野。他的目光扫过雪橇上堆叠的物资,重点在那一大摞泛着寒光的捕兽夹上停留。“外围防御的夹子留够了,剩下的,都带上。阿丽娜说得对,这荒野里适合下套的地方,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多。”
阿丽娜微微一笑:“那些狡猾的小东西,脚印到处都是,就看我们能不能逮住了。”她拍了拍腰间用驯鹿皮新缝制的战术背心,里面鼓鼓囊囊塞满了备用弹匣。匕首也有一个特别设计的插口。
“出发,出发,都迫不及待地要和哥哥一起出去打猎了呢!”尤利娅兴奋地呼喊,摸了摸头盔上固定的运动相机,安装得挺牢固,于是,率先跳上了雪地摩托。
这一次,她要搂着程砚之,坐在他身后,让阿丽娜坐后面。
阿丽娜无奈,只好背着两杆枪,坐了上去,搂住了尤利娅的小蛮腰。尤利娅则紧紧抱着程砚之。
冰雪城堡和一线天通道的门,都关严实了。
雪地摩托的低沉轰鸣再次撕裂了雪原的寂静。拖曳着两张雪橇,一张放辎重,一张备用,如同利箭般射向未知的雪域。
沿途停了好几次,布设陷阱。整个狩猎过程,尤利娅都会用运动相机录制下来。全程第一视角。
第一处地方,是一处被冻结的溪谷边缘的柳丛旁。
小溪没有水,全部冻成了冰块,但从蜿蜒的走向能看出夏天绝对是一条小溪。
阿丽娜坐在后面,主动将布设陷阱的任务给揽下了。
她跳下雪橇,蹲在一处微微凹陷的雪窝旁,手指轻轻拂开表面的浮雪,露出下面清晰的、如同小型梅花般的足迹。
“看,新鲜的雪兔脚印,刚过去不久,三趾清晰,步幅短促。”她抬头看向程砚之和尤利娅,眼中闪烁着猎人特有的兴奋光芒,“这里灌木丛生,是它们隐藏和觅食的好地方。”
从雪橇上取下一个捕兽夹,选好位置,浅埋,并在边上做好记号。用雅库特刀在一株树上刻下痕迹,同时折下一根树枝,插在了雪地里。
上车,继续前进。
走了没多久,又碰见了一处好地方。
这是一片稀疏落叶松林的雪坡下。
依然是阿丽娜叫停,并跳下车。
她来到之前看中的位置,轻轻指了指雪地上一串略显拖沓、呈链状的脚印。
“雪狐,”她低语,声音几乎被风吹散,“步伐谨慎,沿着坡脊走,在嗅探什么。看这距离,体型不小。”
她指向脚印尽头几根落在雪面上的浅黄色毛发。
再次埋下陷阱。
继续出发。
第三处陷阱则设在背风岩壁下的一个乱石堆缝隙。
阿丽娜的靴子在几处浅浅的爪印旁停下,说道:“又是雪兔的足迹。”
她仔细观察着雪地被翻动的苔藓和啃噬的痕迹,低语介绍:“绝对不止一只。这里避风,又有苔藓可啃,是个小‘食堂’。”
埋下陷阱。
一路上,足足埋下了十个陷阱。且都做好了标识,他们能一眼辨认出的独特标识。
雪狐和雪兔这两种动物还是比较多的。
尤其是雪兔,其数量和狼群一样泛滥,比雪狼更多。只不过,这种小东西为了躲避各种天敌,很会隐藏,真想找的话不一定好找,而且体型太小,用枪射击会破坏皮子,所以最好的方法还是用陷阱。
而雪狐皮比雪狼皮更贵些,体型也更小些,也没有雪狼那么凶悍和难以对付,也更适合陷阱捕捉。
布下第十个陷阱后,三人继续前进。
骑行了大概二十分钟,在穿越一片积雪深厚、枝桠虬结的次生林时,眼尖的尤利娅突然打了个手势。
程砚之立刻刹车,缓缓停了下来。
引擎熄火,余温在冷空气中迅速消散。
尤利娅指着前方一片背风的陡峭雪坡,雪层在那里堆积得尤其厚实,几乎掩盖了下方一处黑黢黢的岩洞入口。
若非尤利娅那狩猎家族锤炼出的鹰隼般的眼力,极易忽略。
洞口边缘,清晰的、大小不一的狼爪印杂乱地印在雪地上,一些灰白色的狼毛沾在粗糙的岩石棱角处。
“狼穴,”尤利娅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凝重,“足迹新鲜,数量……十只以上,可能有狼崽子。”她用手比划了一下几个小爪印的方向。
这是刚留不久的足迹。
三人兴奋,交换了一下眼神。
他们打量眼前的地形:雪狼的巢穴看起来幽深,而且洞口狭窄,里面不知道什么情况,易守难攻。
贸然闯入,黑暗未知的环境中,困兽的殊死反击必然是惨烈的。更糟的是,狼性狡诈,谁也无法保证这岩洞是否还有别的出口。
“强攻肯定不行,”程砚之迅速做出判断,声音沉稳,“诱出来打。”
诱敌之计。兵法里面常用。
计策既定,三人立刻化身最高明的“演员”。
他们故意在距离洞口约莫一百米外一片相对开阔的雪地上活动起来,动作幅度刻意加大,靴子重重踩雪,偶尔低语几句,甚至还故意让雪地摩托发出几声短促的轰鸣。
阿丽娜“不小心”掉了一小块用油纸包好的、有淡淡血膻气的驯鹿肉在显眼处,三人却装作完全没发现不远处的危险巢穴,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过别处。
就在这片“表演区”的边缘,程砚之似乎只是随意地踢了几下雪,阿丽娜弯腰“整理”雪橇绳索,尤利娅则“不经意”地用脚拨弄着雪地。
就在这看似自然的动作掩护下,他们以令人惊叹的隐蔽手法,将仅剩的三枚捕兽夹浅埋在了驯鹿肉附近三个最可能被狼群接近的方位。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不动声色。
做完这一切,三人“意兴阑珊”地骑上雪地摩托,“毫无察觉”地驶离了这片区域,绕了个小圈,将摩托藏在密林之后。
随即,三人如同幽灵般,利用雪坡、巨石和茂密的灌木作为掩护,无声无息地潜伏回预定的位置。
程砚之占据了狼穴正前方约一百五十米的巨石后,视野最开阔;阿丽娜悄无声息地挪到了狼穴左侧的坡脊上,居高临下;尤利娅则潜行至狼穴右侧一片低矮的针叶林后,距离洞口仅有三四十米。
当然,在分头行动前,程砚之也不忘叮嘱她们小心,注意身周的其他动静,免得被其他动物给偷袭了。
好在三人身上火力十足,只要保持警惕,无惧。
之所以潜伏在狼穴侧后方左右两侧,是为了“断其后路”。雪狼群出来后,再想回巢穴,就没那么容易了。得冒着“枪林弹雨”。
也是跟昨天一样,相当于三面合围的架势。
时间在冰冷的寂静中一分一秒流逝。
狼穴洞口依旧死寂,只有寒风卷着雪沫吹过岩石缝隙的呜咽声。
突然,一道敏捷的灰黄色身影,如同一片被风吹动的枯叶,悄无声息地从侧翼的灌木丛中闪出。
狼群未被诱出,竟然率先来了一只健硕的山猫!
山猫,也就是猞猁。准确的说,这是一只欧亚猞猁。
猞猁有很多种,在俄罗斯和我国的,都是欧亚猞猁。曾经,在我国也有很多猞猁,但现在已经混成了濒危保护动物,但在俄罗斯,并不是。
目前,除俄罗斯外,所有国家都禁止商业狩猎欧亚猞猁。
而北美那边,是另外一个亚种。
山猫的皮草是奢侈品,价值不菲。其重量轻但保暖性强,有着惊人的柔软度和光泽度,而且它天然的花纹,是其它动物所不具备的。
曾经,有一件俄罗斯进口的猞猁马甲(成品)售价高达1亿卢布(约合人民币800万元左右),足以见猞猁皮毛的奢侈品属性。
据说,有些稀有的腹部纯白带黑斑的山猫皮草,价格可达百万元以上。当然,有些品相差的,破损严重的,可能也只能卖出一两千人民币或者七八百元人民币左右。
在寒冷的冬季,山猫的皮毛更加厚实,其肉其实没有多少,主要是皮毛蓬松。
眼前的这头山猫,体型颇大,身长足有一米多,估摸着体重二十公斤左右,其呈现出一种浅淡的棕黄色调,几乎与枯草和雪地融为一体。
标志性的三角形耳朵竖立着,尖端那撮醒目的黑色簇毛随风轻轻抖动,圆润的脸颊上那两撇浓密的“络腮胡”让它看起来既威严又带着点滑稽的憨态。
它四肢修长,前腿略短于后腿,粗短的尾巴紧紧贴在身后,每一步都轻巧无声,优雅的步态透着顶级掠食者的警惕。它显然是被驯鹿肉的气味吸引而来。
猞猁围着诱饵区域谨慎地绕了半圈,冰绿色的瞳孔锐利地扫视着四周,鼻子不断翕动。它似乎察觉到了某种潜在的危险,犹豫片刻。但鹿肉的诱惑最终还是压过了警惕。它小心翼翼地伸出一只覆盖着厚毛的前爪,试探性地按向那块鹿肉——就在爪落下的瞬间,机簧触发!
“咔哒!”一声不算响亮但异常清脆的金属咬合声在寂静的雪原上响起!
“嗷呜——!”
一声凄厉痛苦的嚎叫紧接着爆发!
猞猁猛地弹跳起来,但一只前爪已被冰冷的捕兽夹死死锁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