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天气的原因,程砚之他们暂时留在了新地岛上。
晚上,也没有返回渔船睡觉,而是在岛上的一家旅店开了个房间,重新体验了一把在陆地上睡觉的感觉。
跟在海上睡觉略有些不同,在海上都是摇啊晃的,尤其是风浪大,暴风雪来的时候,是睡不安稳的。还担心船会翻。
但是,在陆地上,在大床上,三个人彻底放松。想怎么折腾怎么折腾。
旅店的工作人员见他们三人开一间大床房,都羡慕得不要不要的。
第二天,他们去体验了这座岛屿上的风土人情,参观了小巧却内容丰富的极地文化中心,那些讲述驯鹿牧人、北极探险与冰海渔猎的展品无声诉说着生存的坚韧;镜头记录下锈红色峡湾岩壁的粗犷、鳞次栉比色彩鲜艳的渔民小屋在白雪映衬下的明艳,以及港湾里随波浪起伏的船只剪影,每一帧都是冰雪覆盖下的活力画卷。
除了这些有限的景点,三人也在岛上一些风景秀丽之地拍照打卡,还体验了小镇上的美食。
这里有从白海运来的烟熏鲑鱼、滋味浓郁的鹿肉炖菜,还有带着浓郁奶香和甜浆的大块布林饼。
值得一提的是烟熏鲑鱼,由于所采用的香料、木料和熏制工艺不同,与程砚之自制的熏鱼相比,别有一番滋味。
倒也没有孰高孰下,就是风味不同。
不过,阿丽娜盈盈一笑,凑到程砚之耳边低语:“哥哥,我还是喜欢你熏的秋白鲑。”
尤利娅不甘示弱,也凑了过来,甜腻腻地叫道:“我最喜欢哥哥熏制的驼鹿肉。”
程砚之虽然未喝酒,但两个女孩子如此“吹捧”,不由有些微醺:“喜欢吃,等回去之后,今年冬天再给你们做!”
“嗯嗯,等着呢!”
“期待!”
白海,并非白令海峡,而是北冰洋的巴伦支海,伸入欧洲的俄罗斯部分,几乎被陆地围住的一片海域,离芬兰比较近。也算是北冰洋的边缘海吧。
从白海进入伏尔加水系,能抵达里海。也能通过白海-波罗的海运河,抵达芬兰湾(波罗的海的一部分),从而进入大西洋。
伏尔加河,是俄罗斯的第四大河流,通过运河体系(前苏联10万囚徒所建)、奥涅加湖等实现“五海通航”,这“五海”分别是:里海、亚速海、黑海、波罗的海和北冰洋。
同时,程砚之三人也密切关注着这次座头鲸掀翻钓鱼艇的后续,等最终的消息,想看看失踪的那几人最终能不能得救。
但是很显然,随着时间无情地流逝,浓雾转成铺天盖地的暴风雪后,整整48小时过去,那几名失踪者如同被冰海彻底吞噬,生还的希望如同风中残烛般渺茫。
程砚之三人觉得应该凶多吉少了,感慨之余,准备驾驶渔船离开。
他们解开缆绳,起锚,就在“北极星号”的引擎刚刚响起低沉的轰鸣,船舵转动的刹那,岸边传来了急促而清晰的呼喊。
“等等,程,等等,务必请等等!”
声音熟悉而激动。
三人循声望去,只见伊莎贝拉正搀扶着两位神情激动的长者,身后还跟着另外一对中年夫妇,脚步匆匆地朝船边跑来。
伊莎贝拉用力挥手,脸颊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激动染上了红晕:“是索菲和我的家人们!我们在新闻上看到你们啦,他们一定要亲自来感谢你们!”
程砚之、阿丽娜和尤利娅这次的“壮举”,可是上了电视的,这几天在新地岛,无论去哪里,都是贵宾一般的存在,人人客气,热情,都冲他们竖起大拇指呢。
程砚之没想到,伊莎贝拉居然带着家人,还有索菲的家人赶了过来。
没办法,程砚之就重新停下船,将他们邀请上船,寒暄。
两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显然是索菲的父母,未语泪先流。
索菲的母亲颤抖着握着程砚之的手,泪如泉涌,声音哽咽得几乎不成调:“谢谢……谢谢你们救了我们的女儿……没有你们……她她……”
索菲的父亲,一个身材高大但此刻背脊微驼的老人,过来和程砚之紧紧拥抱了一下,说着感激的话语。
而伊莎贝拉的父亲,却是一位身着便装但难掩军人挺拔气质的中年人,眼神锐利而真挚,他嗓音洪亮有力:“勇敢的年轻人!还有这两位勇敢的姑娘!我们欠你们一个难以偿还的人情!”
伊莎贝拉的母亲则张开双手,眼中含泪,想要拥抱阿丽娜和尤利娅。
两家人七嘴八舌,都急切地想表达不尽的谢意,甚至直接打开一个沉甸甸的皮箱,里面是码放整齐、令人咋舌的大量卢布。
“请务必收下这份心意!”
伊莎贝拉的父亲恳切地说,目光灼灼地看着程砚之。
“这个……”
程砚之连忙摆手,后退半步,声音温和却无比坚定:“不,先生、女士们,这绝对不行!”
说说感谢的话,他可以接受,但突然拿出这么多钱,就真不能要了。主要是太多了!
阿丽娜也正色道:“我们当时只是做了任何人看到都会尽力去做的事情。那不是雇佣关系。”
尤利娅在一旁用力点头,补充道:“是的,报酬不是我们的初衷。能救回生命,比任何金钱都重要。”
看着眼前三人拒绝得如此干脆坦诚,索菲的父母再次流下眼泪,但这次的泪水中混着欣慰和无奈。
伊莎贝拉的父亲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和了然,他沉吟片刻,果断地开口:“好吧,年轻人有傲骨,令人敬佩!既然金钱不妥,那恳请你们务必接受一次简陋的宴请,给我们一个表达感谢的机会!一顿告别饭,这总不能再拒绝了吧?新地岛最好的餐厅,正午的阳光恰好!”
程砚之三人交换了一个无奈又感动的眼神。拒绝金钱容易,拒绝这份携家带口、不顾风雪追赶而来,并苦苦挽留的心意却难。
盛情难却,于是,三人只好微笑着点头应允。
山顶的“北冰洋之眼”餐厅不负盛名。
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像一个巨大的取景框,将广袤无垠的灰蓝色北冰洋尽收眼底,远处漂浮的冰山宛如凝固的蓝宝石。室内的壁炉燃着温暖的火焰,驱散了海风的凛冽。
宴席自然以新地岛的珍馐为主。
清蒸的帝王蟹腿依然饱满弹牙,只是蘸酱换成了餐厅特调的酸奶油莳萝酱,别有一番风味;新鲜的冷水扇贝煎得恰到好处,点缀着鱼子酱,咸鲜在舌尖炸开;主菜是嫩煎的极地岩羊排,肉质细嫩多汁,带着野性的醇香,配以慢炖的森林蘑菇和浆果酱汁。
当然,还有温暖厚重的罗宋汤和松软的面包筐。
席间,伊莎贝拉的父亲打开了一瓶珍藏的“Abrau-Durso”顶级年份起泡酒,琥珀色的酒液在杯中跳跃,映照着窗外海面细碎的银光,带着黑皮诺特有的果香和悠长回味。
“为了生命!为了无私的勇敢!”伊莎贝拉的父亲高举酒杯,声音洪亮而庄重。
“为了友谊!”程砚之三人微笑着举杯回应。
阿丽娜小口啜饮着红酒,清冷的眉眼在微醺下柔和了不少,对尤利娅低笑道:“这个确实很香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