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些家畜里面,驯鹿估计是最耐寒的。
一路说说笑笑,很快,三人就抵达了酋长大叔家。
“哎呀,你这孩子,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啊。”
酋长大叔赶紧将他们迎进去,屋子里暖融融的,炉火烧得正旺,劈啪作响。
可能他们考虑到程砚之喜欢吃熟食,所以除了生肉生鱼,今天还特别准备了肉汤。
深棕色的马驹肉块在汤中沉浮,散发出一种与驯鹿、牛羊肉截然不同的,更加细腻的浓郁香气,勾动着大家的食欲。
成年马肉,程砚之不知道好不好吃,但这种马驹肉,绝对好吃,要不然也不会成为雅库特有名的美食。
炉火的火光跳跃着,映照得屋内人影晃动,一片暖意融融的景象。
在厨房一角,阿丽娜和尤利娅的妈妈——年轻但身板壮实的奥尔伽雅正忙碌着。
这位二婶子系着干净的围裙,动作麻利。因为酋长大叔有大小两个老婆,所以程砚之就叫“大婶”、“二婶”。
大婶就是帕维尔他们几兄弟的生母,只是帕维尔等人都分家分出去了,有自己的小家和各自的生活,所以今天没来。
案板上摊放着新鲜的马驹肉条,旁边是一盆剥洗得干干净净、半透明带着粉润血色的鹿小肠肠衣,还有一小堆混着粗粒盐、干野葱碎、少量碾碎的白桦树皮粉(一种天然的草本调味料)的香料。
这是要做香肠了。
程砚之脱掉外套,撸起袖子就要去帮忙。
他可不喜欢坐等开吃。
奥尔伽雅眼睛一亮,心说这小伙子勤快,当即笑意温婉,说道:“就让二婶来教教你。”
奥尔伽雅二婶挥了挥手中湿漉漉的漏斗状工具(是一种简易的肠衣漏斗):“这是我们的传统手艺,冬藏的法子!”
程砚之洗干净手,仔细观摩了一下奥尔伽雅的动作,便小心地拿起一段滑溜溜的肠衣套在漏斗细口,然后用小木勺将拌好的碎肉馅塞进去。
他的手指灵活,力度均匀,虽然一开始肠衣有些打滑,但很快掌握了节奏,配合着奥尔伽雅轻柔的推挤动作,一段粉红色、饱满鼓胀的马驹肉香肠雏形便顺利地灌好了,用棉线分段扎紧。
手法虽比不上奥尔伽雅老练,但第一次做成这样,已是极其难得。
“好聪明的小伙子!”奥尔伽雅毫不吝啬地夸奖,眼中满是看“自己人”的慈爱和满意,那目光,几乎要穿透程砚之,看到几年后抱着外孙的场景了。
角落里,酋长大叔的大老婆哈桑娜雅正和老格利高里的老妻低声交谈。老格利高里夫妇俩也被请了过来聚餐。
此刻,老格利高里正和酋长大叔在火炉旁抽烟,闲聊。
哈桑娜雅大婶和老格利高里老妻的目光时不时落在程砚之身上,又落在帮忙剥蒜的阿丽娜和尤利娅身上,两人嘴角含笑,不时凑近耳边说些什么,然后默契地点点头,眼神里尽是“这闺女(们)眼光真好”、“小伙子真不错”、“瞧着就是能踏实过日子”的无声赞许。
饱餐了一顿炖得极其软烂、油脂丰富的马驹肉汤后,那些处理好的马驹肉香肠也被挂在了炉火上方略高一点的椽子上,慢慢熏烤脱水,等待着成为日后雪橇行囊里的美味干粮。
临走时,外面风雪又起,酋长大叔不由分说地将一大串风干了大半的马驹肉香肠塞进程砚之怀里。深褐色的香肠还带着木头和烟熏的气息,沉甸甸的,散发着一股腌制后的醇厚肉香。
“这怎么好意思?”
“不要客气,带回去吃,味道相当独特的。”乌鲁坎大叔的大手拍在程砚之肩上,带着长辈的关切和不容拒绝的豪爽,“你拎了三条大鱼过来,这是一点点回礼。”
“谢谢,谢谢大叔,谢谢婶子们。”
程砚之却之不恭,便不再推辞,阿丽娜和尤利娅站在门口,目送着程砚之抵达了木屋,这才依依不舍地回屋。
往日,都是程砚之站在门口目送她们,今天,却是换了双胞胎妹子目送了。
程砚之将香肠挂在了火炉边的架子上,借助炉火的热力,继续慢慢熏烤。
他琢磨着自己上次腌制的腊肉腊鱼应该也差不多了,得拿出来晾晾,改天什么时候有空,去砍一些松树枝回来熏肉熏鱼,到时候也送一点给酋长大叔他们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