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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八章 清奇的脑回路

佐藤文夫,这位在东芝服役数十年的资深老将,在日本泡沫经济破裂初期接掌社长之位,肩负着带领这家老牌巨头在寒流中前行的重任。

即便在没有何言超的时空里,东芝的半导体和计算机业务也已显疲态,唯有闪存业务能跻身世界第二。

在这个被何言超深刻改变的时空里,东芝的处境更为艰难:PC业务被华星索尼打得抬不起头,DRAM业务面临三星的凶猛竞争,连未来的希望——闪存专利也被何言超抄底买走。

环顾四周,能源领域,成了东芝不得不重点押注的未来方向。

何言超很清楚后来东芝的遭遇。东芝豪赌核能,不惜巨资收购美国西屋电气,意图在此领域占据制高点。然而,人算不如天算,紧接着而来的福岛核事故,给了东芝致命一击。

东芝随后更发现大价钱买来的西屋电气就是一个填不满的巨坑,导致其元气大伤,被迫变卖大量优质资产断臂求生,并退市谋求长远发展。

“这位佐藤社长也是盯上新能源了。”何言超瞬间做出了判断。

这并不难理解,日本本土资源匮乏到了极致,连核电所需的核燃料都依赖进口。日本真正能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可持续的能源,无非就是太阳能、风能、潮汐能、地热这几样。

显然,何言超在南太的动作,引起了这位社长的兴趣。

何言超与东芝的过往,可谓相当复杂。何言超曾在东芝遭遇华尔街秃鹫围攻时,“协助”其度过了被拆解的危机,却又低价带走了其核心的机床业务(东芝机械)。

双方谈不上有深仇大恨,毕竟何言超某种程度上算是帮东芝保住了主体;但也绝无恩情可言,那是一场冷酷的商业交易,各取所需,大体两清。

此刻,佐藤文夫随盛田昭夫一同出现,其意图不言自明。这场原本是星海、西门子、索尼三方关于业务重组的会谈,因为东芝的意外介入,陡然增添了新的变数和更大的想象空间。何言超知道,南太平洋新能源的棋局,玩家又要增加了。

星海、西门子与索尼三方首先就通信与网络业务的合并进行了高效磋商。

基于共同的利益和清晰的市场远景,协议很快达成,决定将相关业务剥离,成立一家新的合资公司,专注于未来通信技术的研发与市场开拓。

解决了这一前置议题后,会谈的核心终于转向了新能源。此时,谈判桌旁的主角发生了变化,谈判三方,变成了星海、西门子与东芝。

何言超没有急于展示南太平洋的宏伟蓝图,反而在一开场,就向两位潜在的合作伙伴泼了一盆彻骨的冷水。

“各位,新能源是未来,这一点毋庸置疑。但我必须提醒大家——在未来二十年内,无论是风电、潮汐流能,还是配套的储能系统,几乎不可能赚取可观的利润,甚至要承受很长一段时间的持续性亏损。这是一个需要长期巨额投入、耐心培育市场的领域。”

何言超特意将目光在佐藤文夫脸上停留片刻:“星海由我主导,我可以决定战略方向,承受必要的战略性亏损。但西门子和东芝,尤其是东芝,你们需要向董事会、向股东交代。西门子底蕴雄厚,目前经营状况良好,或许还能支撑。但佐藤社长,东芝在之前的机床事件中元气尚未完全恢复,真的还有余力跟着我玩这场至少二十年的长期布局吗?”

何言超这番话,既是提醒,也是试探。

西门子代表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立刻表态,话语间展现了德国工业巨头的魄力:

“何先生,我方绝对信任您的战略眼光和对未来的判断。西门子是百年企业,我们深知,真正的领导者必须投资于二十年后的未来。我们不缺这份耐心和魄力。”

压力,瞬间完全转移到了东芝社长佐藤文夫的身上。何言超的话戳中了他内心最大的担忧。东芝董事会那关,确实不好过。他深吸一口气,提出了一个折中的方案。

“何先生所言极是,长期亏损的压力,东芝确实需要慎重考虑。因此我以为,以我们三家的实力,完全可以两只脚走路。一边投资布局未来的绿色能源,另一边,同时经营一些当下就能产生稳定利润的业务,用后者的收益来支撑前者的研发和投入。”

何言超闻言,眼中精光一闪,心中已然明了。

“能赚钱的业务?佐藤社长说的,该不会是……核电吧?”

佐藤文夫似乎松了口气,对方直接点破,省去了他许多铺垫:“正是此意!”

这个回答让何言超心中升起诧异。按照原时空的轨迹,东芝大规模涉足核电应该是2000年之后,在其DRAM业务实在支撑不下去,被迫出售后,才转而以惊人的溢价收购美国西屋电气的核电业务。如今才1991年,东芝自身并无核电技术,为何会突然提出此议?

他的目光转向一旁的西门子代表,立刻明白了关窍。在场三方,拥有成熟核电技术的,只有西门子。

佐藤文夫的算盘,很可能是由东芝作为“地头蛇”,将西门子的核电技术引入日本市场。

在日本,电力行业利润丰厚,尤其是核电,若能成功分一杯羹,所获的巨额利润,便可用来反哺在南太平洋那些短期内看不到回报的新能源项目。

西门子代表显然也瞬间悟出了其中的奥妙,脸上不禁露出动容之色。核电技术出口壁垒极高,若能借助东芝打开日本市场,这无疑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他看向佐藤文夫的眼神,立刻热切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