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跟着的关嘉慧看到这一幕,忍不住想起当初生次女素鲸时经历的艰难和痛楚,眼中流露出难以掩饰的羡慕。
“艾薇姐这体质真是……太让人羡慕了。”
何家大家长何世昌得知是男丁时,更是喜上眉梢,早就便拉着何言超郑重提起:
“阿超,我们何家二房这一脉,如今总算有了长孙。按老祖宗传下的规矩,这名字,还是要入字辈的。”
何言超对所谓的字辈并不执着,觉得女孩子不适合“秉”字辈,就都没用。儿子叫何秉某感觉还不错,就顺了老爷子的意。
“好。那就取‘汉’字吧。”
男子汉的汉,也是大汉朝的汉,更是星汉银河的汉。
众人闻言,稍一品味,纷纷赞叹。
“一字三关,寓意深远,好!这个名字取得好!”何世昌抚掌大笑,对这个名字满意至极。
这时,被保姆牵着的何红蝉凑到床边,踮着脚好奇地往里看。只看了一眼,她那张小脸就皱成了一团,毫不客气地指着弟弟,大声道:
“这真是我弟弟吗?好丑啊!”
关嘉慧被她这童言无忌逗乐,弯下腰,故意逗她:“你刚出生的时候也这样,丑丑的,而且头发还没几根,秃秃的,还不如弟弟呢。”
何红蝉立刻瞪圆了眼睛,小嘴一撇:“我不信!我才不信!”
“有照片为证哦,”关嘉慧笑眯眯地继续逗,“回去就找给你看。”
何言超也被女儿的反应逗笑,他伸手,轻柔地抚摸着大女儿如今已然十分茂密柔软的头顶,温声道:
“谁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都是这个样子小小的,皱皱的。过几天长开了,就会变得好看了。你和素鲸都是这样过来的,爸爸、妈妈也是。”
产妇和新生儿还要在医院观察几天,关嘉慧留在医院照应,何言超便先带着红蝉与素鲸回家。
回家的路上,车内安静而平稳。何言超看着并排坐在后座安全座椅里的两个女儿,忽然开口,语气是少有的郑重:“红蝉,素鲸,爸爸有很重要的话跟你们说。”
两个女孩都抬起头,望向父亲。
何言超的扫过她们虽稚嫩,却已能看出各自特质的小脸,温和又坚定地说道:
“将来,如果有人对你们说,‘你们是姐姐,要让着弟弟’,这种话,你们不用听。”
何红蝉的小脸上立刻浮现出一种本能的不服气。何素鲸则只是眨了眨她黑亮的眼睛,像安静的小鹿,等待着下文。
何言超继续道:“不管说这话的人是谁,是爷爷,是奶奶,是其他亲戚,甚至是你们妈妈,你们都可以不用听。在我们家,没有这样的道理。”
何红蝉忍不住抢白:“那……要是他们生气呢?”
她的小脑袋里,已经能想象出那种被大人责备的压力。
“那就明确地告诉他们,是爸爸说的,在我们家,只讲道理,不分大小。”
他看着两个女儿,眼神里的郑重化为了如海般深沉的温柔:“你们不需要因为自己是姐姐,就在任何事上委屈自己。玩具,不需要让;道理,不需要让;属于你们的一切,都不需要让。”
“你们和弟弟,在爸爸心里,是一样的,没有任何分别。爸爸爱你们,和爱他一样多,这份爱,不会因为他是男孩,或是你们是女孩,有丝毫不同。”
这番话,在两个孩子心中激起了不同的涟漪。
何素鲸没有说话,但她忽然伸出小手,紧紧抓住了父亲两根手指,仿佛那是世界上最可靠的锚点。
而何红蝉,眼中的困惑很快被一种明亮的光彩取代。她消化了一下这番话的含义,然后,一个属于孩子的质朴问题脱口而出:“那……爸爸,如果弟弟抢我的蛋糕,我可以抢回来吗?”
何言超闻言,先是微微一愣,随即笑了出来。
“可以。你当然可以抢回来。而且,完事后爸爸还会批评他。”
这个回答,彻底消除了何红蝉心中所有的不安。她心满意足地“喔”了一声,小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何言超没再多言,默默的将两个女儿的小手叠在一起,一同包裹在掌心中。
何言超没有对女儿们说:你们将来一定要相亲相爱。
因为他明白,骨肉亲情是一种天然的联系没错,但它也需要后天的培育。要在漫长岁月里,家人之间相互尊重与爱护来滋养,绝非一句苍白无力、且带着强制性的“你们要爱护弟弟”就能塑造。
身教,永远重于言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