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0年,又是一个新的十年。今年有亚运会、世界杯,两德统一,伊拉克入侵科威特,俄罗斯发表主权宣言,脱离苏联……风起云涌的一年。
因为大规模狙击三菱系的关系,日股没能像历史一样撑到12月29日,最高点也要低一些。
然而在日本的新年假期期间,“不用慌,只是技术调整”依然是主流情绪。
新年假期的东京,弥漫着一种被刻意营造出来的平静。电视上,财经评论员面带职业性的微笑,重复着“日本经济基本面良好”的论调,试图安抚经历了年前三菱风暴和指数下挫的投资者。
日本央行和大藏省的官员们也乐于见到这种情绪蔓延,他们坚信凭借日本雄厚的财力和对金融体系的强力控制,能够稳住阵脚,实现经济“软着陆”。
然而,远道而来的狼并不打算给他们这个机会。
乔治·索罗斯,这位在87年股灾中于日本市场吃了闷亏,一心想要找回场子的金融大鳄,此刻正意气风发地活跃在亚洲的媒体聚光灯下。
他的第一站是香江。在一场由佳视财经频道安排的联合访谈中,索罗斯与屏何言超进行了一场看似惺惺相惜的互动。
“何先生是我见过最具洞察力的市场参与者,没有之一。”索罗斯对着镜头,语气诚恳”
何言超则面带淡然微笑,回应道:“索罗斯先生过誉了。市场波动自有其规律,我不过是比一些人看得更早一些罢了。您提出的‘反身性理论’,才真正道破了市场的迷局。”
两人互相恭维,言语间却将矛头一致对准了日本和台湾市场。何言超含蓄地指出“某些市场的估值已严重偏离基本面”,而索罗斯则更为直接,公开唱空日股和台股,认为其泡沫破裂才刚刚开始。
结束香江的行程后,索罗斯马不停蹄地飞赴东京。在那里,他高调接受各大媒体采访,不遗余力地推销他的理论。
“市场永远由两股力量驱动:理智与情绪。”索罗斯在NHK的演播室里,面对全日本的观众,侃侃而谈。
“巴菲特的长期价值投资代表理智,但遗憾的是,大多数市场参与者受情绪支配,追涨杀跌。这导致资产价格永远像钟摆一样,在价值线两侧摆动,永远不会停留在中点。”
“而日本市场,已经进入下行周期。根据反身性原理,下跌绝不会在所谓‘合理价位’自动停止。恐慌会自我强化,大跌是必然的。关键在于……如何跌。”
这时,他再次引用了何言超的预言:“何言超先生绝对是天才中的天才,他早已预见了这将是一场持续数月甚至更久的阴跌,期间还会夹杂着一两次强劲反弹。知道吗?这在金融教科书上,被称为‘熊市反弹’,是大跌途中的致命诱惑。”
他看向镜头,仿佛在直视每一个投资者。
“但书本不会告诉你们,这些反弹从何而来。我来告诉你们——那是人为的!你们的央行、大藏省,没有能力,也无意愿从头到尾托市,那样代价太大。他们必须制造反弹,吸引抄底资金入场,才能将损失转嫁给散户和小机构,保全大财团和金融体系的稳定。”
“说得再直白一点,那就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劫贫济富’。想想三菱,在如此多的利空和空头围攻下,去年底股价为何能稳住?托市的资金来自哪里?谁在为此买单?”
这套结合了理论与现实指控的说辞,极具煽动性。加之何言超几个月前埋下的“阴跌”、“托市剧本”的伏笔,此刻被索罗斯重提、放大,迅速在投资者心中埋下了恐慌的种子。
效应很快显现。
与日本经济联系紧密的台湾市场率先崩溃。台湾当局的托市能力远不如日本,在索罗斯言论的冲击下,新年开市第一天,台湾加权指数便狂泻12%,创下历史单日跌幅纪录。
巨大的跌幅引发了更广泛的恐慌,次日的抛售更加凶猛。
反观日本市场,新年开市首日虽然承压,抛盘增加,但在官方资金的干预下,居然再次稳住了,并未出现台股那样的踩踏式暴跌。
索罗斯立刻跳出来,再次发表评论:
“台湾人比你们聪明!他们更理解了什么是‘囚徒困境’!”
索罗斯深入浅出地解释了囚徒困境模型,然后得出结论:“在当下的市场,最早逃离的人损失最小,甚至可能因前期涨幅而获利了结。越是犹豫观望,被套牢、损失就越大!”
他再次“善意”提醒:“离市后短期内切勿再轻易入市。日股累积的泡沫太过巨大,不跌去六到八成,难以见底。此外,具有投资属性的房地产最好也尽快出手,世上没有只涨不跌的房价,日本……绝不例外!”
总攻的号角,在次日吹响。
华尔街的空头大军配合着索罗斯的舆论攻势,发动了蓄谋已久的猛攻。海量的空单如雨点般砸向日经指数成分股,以及那些估值最虚高的概念股。
而“东瀛丰收计划”的主力资金,则集中火力,继续猛攻已然摇摇欲坠的三菱系股票。
日本央行和大藏省开始顾此失彼。面对全方位、多层次的做空力量,他们护盘的举动如同杯水车薪。市场下跌的速度骤然加快,终于越过了某个临界点——恐慌,被彻底引爆了!
索罗斯描绘的“囚徒困境”成为了现实。散户投资者害怕自己成为那个被保守秘密却被出卖的囚徒,争先恐后地加入抛售行列,只求能保住部分利润或少亏一些。
甚至一些胆大的投机者,开始跟随空头步伐,反手做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