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的东京,星海集团在日的各子公司、机构,都收到了一份来自总部的指令文件。
致各在日子公司及机构:
经总部综合研判,日本金融市场已进入加息周期,股市泡沫化程度严重,存在巨大的系统性风险。令各机构即刻起:
一、全面自查并降低财务杠杆,务必保持充足现金流。
二、密切关注市场动向,一旦日经指数出现明确且持续的下跌趋势(判定标准详见附件一),立即启动撤离程序,有序减持金融资产。
三、在集团未下达明确重新入市指令前,各机构不得擅自大规模建仓。
指令的末尾,有一行加粗的字体:
本投资风险警示,需传达至每一位正式员工。同时,务必注意信息保密,严禁对外界泄露警示内容。
这道指令,看起来相当矛盾,但管理层们都心领神会。说是总部研判,但大家心里都清楚,这是老板的判断。
表面上是警示各子公司,但又要求传达到每一位员工,言下之意就是:个人投资也要小心了。
广泛传达却又要求严格保密,其深意不言自明——这是集团在履行告知义务,又不想承担信息外泄导致市场恐慌的责任,所谓的保密其实是免责声明。
星海在日本的子公司、机构包括樱花前瞻、玲珑东京、前东芝机械部门、研发中心,雇员加起来好几千人。传到到位,就不可能保密。
很快,东京媒体就收到了风,跑去采访星海在日单位的员工、管理层。有人嘴巴严,自然也有人嘴巴不严。
一位记者接到了来自玲珑东京中层的模糊暗示:“集团让大家管好自己的钱袋子。”
还有一位记者找了个由头请樱花前瞻的分析师喝酒,那人几杯清酒下肚就管不住嘴了,被套出了“集团确实发了内部警示,说市场有风险”。
如此种种,相关消息逐渐见诸媒体,引发越来越多的讨论。
小小发酵几天后,一位在财经评论界小有名气,以观点犀利著称的宫川评论员,收受了一笔来自某离岸金融公司的“咨询费”后,在一家颇有影响力的财经周刊上发表了评论文章。
宫川的文章,将近来盛传的“某跨国巨头近期对其日本员工发出投资风险提示”,与1982年香江股灾前,何氏集团内部那份后来被奉为“神预言”的警示进行了详细对比。
他罗列了大量数据和分析:
“一,长期牛市,股市过热——日经指数三年涨幅超过200%。
二,市场情绪极端乐观,普遍认为日本不一样、地价永远涨,盲目自信如出一辙。
三,上市公司市值严重脱离其盈利能力和基本面,市盈率已远超历史均值,大量资金在金融体系内空转……
文章最后,宫川抛出了最重磅的拷问:“然而,最值得警惕的信号,并非这些冰冷的数据和分析,而是那位在金融市场战无不胜的何言超先生,再次向自己员工发出了预警。回想82年香江,多少人因忽视他的警告而倾家荡产?这一次,历史会重演吗?”
这篇文章瞬间引爆了日本投资界!
何言超是谁?世界首富,金融界不败的神话!
他在日本市场也干过大事,联手三菱、住友等财阀,对企图做空东芝的华尔街秃鹫发动的那场惊心动魄的“轧空战”,至今仍被日本金融人士津津乐道,视为“日资团结对抗外敌”的典范。
更不用说他不久前刚做空埃克森,让不可一世的石油巨头灰头土脸。
这样一位被视作“点金手”甚至“半神”的人物,第二次发警示了!黑色星期五,他那么大规模做空美股都没发。
再乐观的日本投资者,想到这儿心里也不免要咯噔一下,开始暗自掂量。
日本经济主管部门的官员们立刻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何言超的影响力非同小可,他的看空言论如果发酵,足以引发恐慌性抛售,戳破他们准备精心维护的泡沫。
于是,一场舆论维稳战迅速打响。
首先,几位御用经济学者在电视访谈和报纸专栏上现身说法,引经据典,分析日本经济的坚实基础:
“我国的制造业竞争力全球领先,企业盈利能力稳健,贸易顺差持续扩大……”
“确实,市场存在一定的投机泡沫,但这在可控范围内,与82年香江那种完全依赖地产和金融炒作的经济体有本质区别,绝不会出现那种断崖式的股灾!”
紧接着,日本银行的某位高级官员也在非正式场合向媒体吹风:
“我们拥有充足的外汇储备和金融工具,足以应对任何市场波动。即便股市进入技术性调整,我们也有足够的资金和能力‘托市’,确保金融体系的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