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何言超忙碌了一天却没疲惫之色，精神抖擞的从何氏药业研发中心出来，走向了临近的那栋小别墅。
这里，曾经是他落脚最多的地方。但随着红蝉出生，他回这里的次数，便越来越少了。
屋内静悄悄的，常驻这里的菲佣提前得知主人要回来，先一步烧水、准备。何言超回来时，她已站在门口迎接。
何言超进门直接上楼，经过二楼时略一停顿，然后转向了走廊尽头那间游戏房。
推开门，空气中弥漫着些许无人使用的清冷气息。
电视机前，一台去年就从日本带回的NEC Pgine游戏机静静躺着，与旁边自家推出的“学习站”相比，显得崭新却同样寂寞。
何言超走过去，插上电源，连接电视，开机画面亮起。
“8位CPU，配合VCE和VDC……”何言超喃喃自语：“鬼才设计！”
这台小东西开创性地采用了中央处理器加两个专用图形处理芯片的架构，实质上，VCE和VDC就是后来的GPU。
在1987年，这无疑是一个极具前瞻性的设计。小巧的机身，却依靠这独特的三芯片方案，实现了远超8位机，近似16位的画面表现力。
GPU这个术语，要到1999年，才会由英伟达在发布GeForce 256时正式确立。NEC的设计思路，已经走在了通往GPU的正确道路上。
“可惜了。”何言超轻轻摇头。这套先进的图形处理方案，却被一颗8位的CPU所拖累。
任凭画面如何精致，游戏核心的逻辑与玩法，始终被禁锢在8位的框架内，无法实现真正的飞跃。
虽然来添加的光驱，也不过是锦上添花，无法弥补这根本性的缺陷。
不出意外，世嘉将在今年10月底，推出第一款真正意义上的16位游戏主机。
它将采用摩托罗拉68000这颗16位处理器，性能强劲。但其图形处理方案，却比NEC落后——那是一套由多个芯片协同工作的复杂系统，共同分担画面绘制任务。
世嘉是多芯片协同，NEC是两个芯片。协同处理，芯片数量自然是越少越好。简而言之，NEC的图形处理方案，比晚了一年多的世嘉更先进。
芯片越多，运算性能利用率就低，越会消耗在内部通信与协调上。这正是未来图形处理器最终会走向高度集成，最终成为单一GPU的根本原因。
NEC错就错在太过保守，或者说，在关键决策上魄力不足，没能为这颗先进的“图形之心”，配上一颗同样强劲的16位“大脑”。
何言超的思绪转回回自己的布局。在华星索尼去年发布的WS台式机中，其实已经采用了与NEC思路类似的双芯片图形处理方案。
只是去年的发布会，焦点是“便携性”，没太多人注意到这点。而且在外行看来，不过是芯片数量的减少，并不明白其中的意义，这个年代，懂行的人凤毛麟角。
说起来NEC是很有实力的，可惜没眼光。这家日本巨头，拥有自己的CPU设计、制造能力，在通往GPU的道路上，也确实领先了绝大多数同行。
然而，过去这些年，它和众多日本企业一样，沉迷于DRAM的红海厮杀，近乎荒废了在CPU架构上的持续进取。本可引领时代的图形之路，也没坚定的走下去。
他何言超自然不会重蹈NEC的覆辙。半导体产业链的布局，从太平洋晶圆的代工，到麒麟芯片的设计，再到与西门子合作攻坚光刻机，乃至HKRISC开源处理器架构，无一不是着眼长远，构筑壁垒。
至于GPU，在他庞大的规划蓝图中，自然也是重要的一环。未来的个人计算、图形渲染、乃至科学模拟，都离不开它。但他内心深处，却并未将其视作最终的、唯一的“算力圣杯”。
GPU，是数字世界的铸造者，其强大之处在于无与伦比的通用性和高精度。它不仅能栩栩如生地渲染游戏与电影特效，更是科学发现的加速器——从模拟宇宙诞生、新药分子动力学，到预报全球气候、驱动自动驾驶汽车的感知系统，但唯独不是训练AI大模型的答案。
2028年回来的人，自然知道模拟计算芯片才是！
模拟计算直接利用电流、电压等物理定律来执行数学运算。对于AI大模型训练这种核心为“巨量矩阵乘法”的特定任务，对比GPU，有着上千倍的算力与上百倍的能效提升。这是一种架构层面的优势，GPU再如何迭代也无法企及。
结论已然清晰。
用模拟计算的极致能效去训练AI，并作为运行时的协处理器。
再用GPU强大的图形处理与通用计算能力去利用AI，去创造虚拟世界、进行科学模拟、服务万千应用，这才是未来最合理的答案。
“玲珑”就是基于这个方案，开发的新一代AI。
要搞GPU，首先要解决的问题跟CPU一样——架构。
CPU的架构难点是“广”，需要处理各种各样的复杂逻辑的任务，像一个什么都得懂的通才。
GPU架构的难点是“深”，需要极致专注于并行计算和海量数据的吞吐，像一个在单一领域登峰造极的专家。
哪样更难搞？真不好说。方向不一样，一个求博，一个求专，反正都不容易。
好在，以目前全球的半导体加工技术，还造不出高度集成的单一GPU芯片。这反而给了研发团队充裕的时间，去慢慢打磨架构。
从制造难度来说，未来的单一GPU芯片比CPU要高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