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言超笑着回应：“哪里都一样，好莱坞还不是一大堆跟风烂片？工业体系成熟，不代表每部都是精品。不是每个导演都叫库布里克。”
库布里克又提起一桩旧事：“你和亚瑟最早合作的那个剧本《第一滴血》，我很喜欢里面用动画表现人物回忆和幻觉的超前设定，可惜一直没人拍。《飞屋2》快做完了，但亚瑟已没多少精力拍电影了。不如把《第一滴血》交给我来拍？我对那些视觉实验很有兴趣。”
何言超瞥了他一眼：“你先把《Over the Moon》那大坑填完再说吧。”
库布里克闻言，只能报以无奈的苦笑。
何言超随后又与程龙聊了几句。
程龙目前正苦学英语，并带领程家班全力为与MJ合作的《绝地逃亡》设计动作戏。
何言超给了他颇为直接的私人建议：“你程家班的兄弟现在很受欢迎。你拍戏精益求精，周期长，如果以后去好莱坞发展，或者常去国外取景，一部戏拍一两年，他们跟着你，赚得少机会也少，时间长了，人心会散。”
程龙听罢，面露苦笑。这两件事都戳中了他的难处。
在这个年代，明星结婚是非常不利的因素，隐婚生子更是天大的丑闻，他把儿子藏在美国实属无奈。
程家班的事，他同样很无奈。
外面都在传，程家班围着程龙一个人转，其他人出不了头，不像洪家班。
实际上程家班、洪家班根本不是一码事。
洪家宝本质上是合作关系，洪家宝算是领头的。
就拿林振英来说，他并不是洪家宝带出来的。林振英在李小龙时代，在武行内就很有名气了，被李小龙视为左膀右臂，地位比洪家宝高。
只是后来洪家宝成了大明星，林振英始依旧是个武行。林振英加入洪家班，本质是是强强联合。
何言超点林振英出演九叔毛小方，红了，这能算是洪家宝捧红的吗？
成家班不一样，是雇佣关系，签的合同就是为程龙服务。
程龙自问待兄弟们不薄，薪水福利全港武行最高，闲时也允许接私活，工资照发。
程龙也试过捧人，但确实不是人人都能红。
而且程家班后来也出了不少人才，只是都活跃在幕后，普通观众不认识而已，不代表程家班成员就没有成就。
对于儿子，他一时想不出万全之策。但对于程家班，他决定快刀斩乱麻。
第二天，程龙就将程家班成员召集起来，开门见山：“有谁觉得跟我干耽误了前程，或者想出去赚更多的，现在就可以走，我绝不拿合同卡人。选择留下的，以后就得死心塌地，我说拍多久就拍多久，不能有怨言。”
果然，有一部分人选择了离开。程龙信守承诺，一一放行。
随后，他转身就去了银河艺校的武行班挑选新人。那里由严家班指导，学员都基础扎实，其中有不少好苗子。
程龙相信，带出一支新的、更有冲劲的程家班，并非难事。他对何言超心存感激，一番提点，让他提前化解了一场潜在的危机。
处理程家班的杂务对程龙而言并非难事，江湖事江湖了，他自有其一套方法。
但关于如何安置远在美国的亲生儿子，却成了压在他心头一块大石，搅得他心烦意乱。
何言超此前的话如同警钟，在他耳边反复回响——将孩子长期放在美国，无异于亲手将他推向一个身份认同模糊、极易被西方价值观完全同化境地，这是程龙绝不愿看到的。
可带回香江？更是天方夜谭。他全年飞来飞去，根本无暇亲自教导，更何况，以他如今如日中天的名气，儿子一旦在香江曝光，必将永无宁日；对事业也是极大的威胁。
焦头烂额之际，一个念头浮现：既然何言超能一针见血地指出问题，那他……是否也曾思考过解决之道？那个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神童超”，说不定真有办法。
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程龙拨通了何言超的电话。寒暄过后，他硬着头皮，将自己的最大烦恼和盘托出。
电话那头，何言超的声音有些无奈：“我能有什么万全的好办法？像你这种私密家事，从来只有最不坏的选择，没有完美的方案。”
程龙一听似乎有门，赶紧追问：“何生，只要是办法就成！最不坏的办法，也好过我现在一筹莫展啊！”
何言超略作沉吟，开口道：“认祖归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