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江启德机场,贵宾通道出口。
闪光灯连成一片刺目的光海,将略显拘谨的李国豪笼罩其中。
他身材精壮,眉眼间依稀能看出那位传奇巨星的影子。此刻面对蜂拥而至的香江媒体,他显得有些不安和抗拒。
“李国豪先生!第一次来香江感觉如何?”
“请问你签约星河映像,是否意味着要继承父亲的衣钵,拍功夫片?”
“你会不会在电影里使用李小龙的经典动作和叫声?”
“有传闻说你会主演一部致敬李小龙先生的电影,是真的吗?”
问题像连珠炮一样砸来,正中李国豪内心最敏感的地方——那个他既引以为傲,又渴望挣脱的巨大光环:“李小龙之子”。
他抿紧嘴唇,没有回答,在星河工作人员和保镖的簇拥下,硬生生挤出人群,坐进了早已等候的豪华房车。
车子平稳驶离喧嚣的机场。李国豪望着窗外飞速掠过的香江街景,高楼林立,车水马龙。
车子最终驶入星河映像总部大楼的地下停车场。专属电梯直达顶层。当厚重的橡木门打开,李国豪看到了那个声名赫赫的年轻身影——何言超。
没有想象中的前呼后拥,何言超独自站在宽敞明亮的会客室,等待着李国豪的到来。
“国豪,欢迎来到香江,一路辛苦了。”何言超主动伸出手。
“何先生,您好。”
李国豪连忙上前握手,态度恭敬。他深知眼前这位比他大不了几岁的年轻人,拥有高不可攀的财富、地位。
“坐。”何言超指了指沙发,自己也随意地坐下,“外面的阵仗,还有那些问题,是不是让你不太舒服?”
李国豪没想到对方如此直接,愣了一下,坦诚地点点头:
“是的,何先生。我很感激星河给我这个机会,但我…我不想别人只把我当成‘李小龙的儿子’。”
何言超静静地看着他,道:“国豪,看着我。”
李国豪抬起头,迎向那仿佛能看穿一切的目光。
“首先,你要接受现实。有些事,是你生来就已确定的,改变不了。你的血脉,你的姓氏,还有你父亲留下的传奇。这,就是现实。”
李国豪的眼神黯淡了,而何言超接下来的话更直接。
“如果你不是李小龙的儿子,我不会专门派人远渡重洋去美国签你,更不会给你这份优厚的合约。你的身份,是你的起点,是你父亲留给你最珍贵的‘遗产’之一。我相信,你父亲在天之灵,会非常欣慰看到他留下的这份‘遗产’实实在在地惠及你,为你铺就一条通往自己未来的道路。”
“你父亲的‘遗产’还惠及了所有华人电影从业者。是他,打破了好莱坞的固有偏见;也是他,将功夫片推向了全世界。”
“有想法的年轻人,常常不屑于家族遗产,我的好友亚瑟·科尔伯格曾经也是这样。但你要清楚,继承遗产的同时,也意味着担起家族的责任。”
这番话像鼓槌,重重敲在李国豪心坎上。他从未从这个角度思考过“遗产”的问题,责任?
何言超并无在“责任”这点上继续剖析,而是直接转入下一点,似乎是不想过多说教,将留问题给李国豪自己去思考。
“你想超越‘李小龙儿子’这个身份,这份心气,我很欣赏。但光靠心里憋着一股劲儿,靠嘴上犟着说‘我只是我’,这样是行不通的。那只会让你变成没有目标的困兽,永远在原地打转。”
李国豪屏住了呼吸,这正是他内心的困境。
“你唯一可行的路,只有一条:比你父亲当年更努力,付出十倍、百倍的心血和汗水。能不能最终超越他,达到他那样的传奇高度?”
“这谁也无法保证,时代不同,际遇不同。但至少,你要用你的实力,用你的作品,让所有人看到——李国豪,不仅仅代表了一个延续,更代表了一个值得被记住的演员,一个能打、会演、有自己独特魅力的演员!”
“至于模仿?”何言超展露出一个近乎嘲弄的微笑,摇了摇头,“你放心,我星河映像成立至今,从未拍过一部模仿李小龙的片子。为什么?因为我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世上没有人能替代李小龙!那条路,无数人试过了,结果呢?都成了东施效颦的笑话,无一例外。哪怕是你,也不行。”
最后三个字,是一种近乎冷酷的清醒认知,如果偏执一点,甚至可以会理解为贬低。
但李国豪没有感觉到被冒犯,反而觉得轻松,他最不想的,就是模仿李小龙。
“你父亲开创了功夫片的新纪元,他的路独一无二。你的路在哪里?是硬桥硬马的真功夫?是融入现代格斗的写实风格?还是探索其他类型的角色?这需要你自己去学习,去摸索,去片场里滚打,去镜头前感悟。星河会给你机会,给你资源,给你最好的团队支持。最终能否找到那条属于‘李国豪’的路,终究还是要靠你自己。”
李国豪眼中闪烁着光芒,何言超的话像拨云见日,为他指明了方向。焦虑和抗拒被感动和动力取代。
“还有一件事,”何言超的神情忽然变得严肃,“香江这个地方,龙蛇混杂,娱乐圈更是如此。你父亲当年声名太盛,朋友多,但……也未必都是真朋友。你初来乍到,根基未稳,要格外小心。”
他直视着李国豪的眼睛,郑重道:“记住我的话,不要去接触那些自称是你父亲‘老友’、‘故交’的前辈!特别是那些不三不四、背景复杂的家伙!离他们远点,有任何麻烦,无论大小,第一时间找你的经纪人,他解决不了还有我舅舅许明德。他们会帮你处理干净。你的任务只有一个:专注演戏,提升自己,别让任何乌七八糟的人和事,干扰了你的脚步。”
李国豪深切的感受到了何言超话语中的保护意味和深谋远虑。他用力地点点头,眼神比刚进门时坚定了许多:
“我明白了,何先生!谢谢您的提点和安排!我一定会努力,不让您失望,也不辜负……这份‘遗产’。”
何言超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站起身,再次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