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视的报道,严格遵循了一贯以来的“客观、真实”的原则。
没有煽情的配乐,没有情绪化的语气,只是冷静地陈述事实,引用双方战报。主播的脸上甚至没有多余的表情。
然而,荧幕前的许多观众,却总能在那平铺直叙播报中,品咂出几分近乎幸灾乐祸的意味。
这感觉从何而来?
或许源于那不加修饰的“沉没”、“重创”、“丧生”、“损失惨重”等字眼。
有时候,新闻的“客观”本身,就是最辛辣的讽刺。
带英打阿根廷,那属于是用法拉利跟三轮飙车,赢了也不光彩。
承受如此重的损失,这无须任何修饰,本身就已经够打脸了。
时间悄然滑入六月,伊比利亚半岛。
一架包租的波音747客机缓缓滑入停机坪,舱门打开,涌下来的是一群衣着光鲜的年轻男女。
何言超换上了一身休闲装,墨镜遮住小半张脸,却依然能看出那放松的笑意。
这是他自1978年夏天学成返港后,第一次给自己放长假,彻底抛开那些勾心斗角的收购战、步步为营的布局,以及实验室里的瓶瓶罐罐。
他身边跟着的是弟弟何言信和妹妹何言心。小舅舅许明德揽着妻子邓莉君,意气风发。
邓莉君戴着宽檐帽和墨镜,气质温婉,笑容甜蜜。
这趟旅程远不止他们一家人。包机同行的还有十多位与何家关系密切的香江豪门子弟及其伴侣。被强制休假的张国容、傅升也在其中,他们此行既是放松,也是疗愈。
陈柏祥、谭永麟、林子翔等人,则是带着嘉宾主持的任务来的。一行人浩浩荡荡,开向早就预定好的酒店。
佳视凭借之前签下的意甲转播权积累的经验和团队,加上与央视合作,成功拿下了香江地区的独家直播权。效果是爆炸性的。
此时的香江,街头巷尾,但凡有电视的地方都围满了人。
茶餐厅、凉茶铺、甚至电器行的橱窗前,都挤着伸长脖子的市民。
穿着时髦的年轻人聚在酒吧,人手一杯啤酒,眼睛紧盯着悬挂的屏幕;连平日只关心股市和八卦的办公室白领,午休时也扎堆讨论着昨晚的比赛结果。
报纸的头版不再是财经新闻或影视八卦,铺天盖地都是世界杯战报、球星专访和战术分析。
佳视的收视率一骑绝尘,广告时段的价格水涨船高。
谈论足球、谈论世界杯,成了最新的时尚。仿佛不看球、不聊球,就是落伍,就会被排除在热火朝天的公共话题之外。
巨大的商机之下,暗流汹涌。
濠澳的各大博彩公司反应最快。正规的体育博彩盘口迅速铺开,从简单的胜负平,到谁先进球、比分、角球数,甚至球员是否吃牌,花样繁多,赔率诱人。
而在香江,一些地下势力的嗅觉同样灵敏。
各种非法的、隐蔽的赌球盘口如同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街头巷尾的“艇仔”(拉客的)低声招揽,隐蔽的投注站人头攒动。
电话投注、熟人介绍……渠道五花八门。一夜暴富的传说和倾家荡产的惨剧开始在暗地里流传。
赌球的狂热,在短时间内就超过了香江人传统的娱乐——赌马和六合彩。
足球比赛的频繁性,以及世界杯带来的巨大关注度,让这种“快赌”模式迅速俘获了拥趸。金钱的欲望与足球的激情在阴暗处交织、发酵。
世界杯开幕的同一时间,马尔维纳斯群岛的战火熄灭。英国军队艰难地夺回了这片遥远又没什么价值的岛屿。
伦敦街头,首相撒切尔夫人被欢呼的人群簇拥,保守党的支持率如火箭般蹿升。
报纸头版充斥着“伟大的胜利”、“皇家海军荣光重现”的溢美之词。
然而,在这份狂喜之外,世界其他地方的目光要冷静得多。
这是一场“自爆其短”的战争。
沉没的“谢菲尔德”号驱逐舰、“考文垂”号驱逐舰、“大西洋运送者”号运输舰……每一艘战舰的损失都像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在昔日“日不落帝国”的面皮上。
代价高昂、得不偿失。英国用一场惨胜,向全世界清晰地展示了自己的外强中干。
更“骚”的操作还在后面。带英经过此役,不但不强军,反而变本加厉的削军费、裁军。
同时,他们还认不清这场到底带来了怎样的影响,妄图携此“大胜之威”,强压大陆在香江问题上低头,提出“主权换治权”,真是笑死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