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就进入11月,1998年也迎来尾巴,寒意渐浓。
北方的冷空气一次次南下,席卷着京都的大街小巷,带来干冽的风和骤降的气温。
然而,比自然界的寒流更早登陆,并悄然渗透进都市肌理的,是另一股来自半岛的“韩流”。
这股韩流,初时只是几部情节拖沓却服饰靓丽的家庭剧,几首旋律抓耳、舞蹈整齐的流行歌曲。
它看似无害,甚至带着一种“时髦”、“先进”的光环,吸引着刚刚打开国门、渴望与世界接轨的年轻一代。
但若拨开那层精致的包装,深入内里,便能察觉其下隐藏的,并非简单的文化输出。
这更像是一场精心策划的、系统性的文化产业入侵。
其背后,是韩国在经历了亚洲金融风暴后,确立的文化立国战略。
他们瞄准了中国这个庞大而尚未成熟的市场,将流行文化作为一种软实力武器,试图重塑中国年轻一代的审美观、价值观乃至消费习惯。
准确地说,他们输出的,是一种高度工业化、模式化的偶像产品:
白皙瘦削的男艺人,画着精致的妆容,留着遮住眼睛的长发,穿着性别模糊的服饰,跳着编排复杂却缺乏力量感的舞蹈,唱着大多关于爱情、偶尔掺杂点无病呻吟的歌曲。
这种审美,刻意弱化了男性的阳刚之气,强调一种近乎柔媚的“花美男”形象。
一个人若是什么都不懂,初看之下可能只是觉得有些尴尬或者不适,但时间一久可就不这样了。
尤其是三观还没成型的少男少女群体,他们会当真,会真的以为这就是世界上最酷(sb)的事情。
长此以往,潜移默化中,一个民族的脊梁与血性,或许就会在这片“温柔乡”里被悄然侵蚀、软化。
甚至某种程度上,这是一种文化上的“阉割”,旨在消解一个民族深层的精神力量。
上辈子的陈渊也没察觉,而是等到他成年之后才忽然反应过来,原来这种女性化的审美竟然危害这么大。
当然,对于此时的陈渊而言,这些深层的战略考量或许尚在其次,最直接的原因是——他不喜欢。
这是一种发自内心地厌恶这种矫揉造作、缺乏生命力的所谓“潮流”。
他相信,后来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像他一样,从心底里感到不适和排斥。
也正因为如此,趁着眼下闲暇的功夫,陈渊这才打造了北风乐队。
很快,在星海娱乐强大的运作下,北风乐队的第一张专辑已经通过审核,第一时间投放市场。
尽管李闯等人有些担心,于珊也说不好什么情况,但陈渊却十分放松。
退一万步说,就算这次扑街了也没什么,他亏得起。
而如果李闯他们能火起来的话,那又是陈渊手里的一张王牌。
于是就这样,一场北风与韩流的较量,就在这个冬天开始了。
时间飞逝,转眼又到了一个周末。
这一天,京都西城区一家规模不小的音像店里,暖气开得不足,空气中弥漫着塑料唱片和灰尘混合的味道。
店里悬挂着不少当红港台歌手和少量初代国内偶像的海报,但最显眼的位置,已经悄然让位给了几个笑容标准、发型前卫的韩国组合。
红的蓝的女的,全都是不男不女的玩意,但偏偏时下很流行。
店门被“哗啦”一声推开,裹挟着外面街道的冷风,涌进来一群年轻人。
约莫七八个,男女皆有,看起来都不到二十岁,正是最容易接受和追逐潮流的年纪。
他们的装扮,在这个年代的京都街头,堪称“奇景”,也是韩流影响下的标准模板。
几个小伙子,清一色留着半长不短的头发,刻意用发胶抓出凌乱的造型,厚厚的刘海几乎遮住了大半眼睛,让人怀疑他们能否看清前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