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同签署的墨迹未干，空气中还残留着激动与振奋的余温。
在青云影视那间视野开阔的会议室里，陈渊、于珊与张艺某夫妇相对而坐，之前的正式会谈氛围已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合作伙伴间商讨未来的务实与热切。
张艺某是个耐不住寂寞的人，陈渊也是，因此第二天就又聚在一起，商量接下来的计划。
“陈总，”张艺某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交叠放在桌上，神情专注而诚恳，“工作室既然已经成立，这开山之作必须慎重。我考虑了很久，觉得第一部，还是想从文艺片入手。”
他顿了顿，组织着语言，既是解释给自己的新老板，也是在梳理自己的思路。
“一来，文艺片成本相对可控，对于我们工作室的起步，风险小一些。
二来，这类片子容易在国内外电影节上打开局面，积累口碑和名声。
有了坚实的口碑基础，我们后续再尝试更大规模的商业类型片，步子也能迈得更稳当。”
他略微停顿，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表情：“另外……不瞒二位，《卧虎藏龙》那边，后期基本完成了，我听说上映也提上了日程。
这部片子虽然我只是导演，但前前后后投入的心血不少，接下来宣传期估计有的忙。
忙完那种武侠巨制，我也想换换脑子，拍点不一样的，更贴近现实、更能沉下心来表达的东西。”
他说完，带着些许征询的目光看向陈渊。
尽管陈渊给了他极大的自主权，但这毕竟是加盟青云后的第一个项目，于情于理，都需要得到资方的首肯。
我不管怎么说，拍片的是自己，主导的是自己，可是最后掏钱的还是陈老板啊。
陈渊靠在椅背上，手指轻轻摩挲着温热的茶杯壁，认真地听着。
窗外，北京城初夏的阳光明晃晃地照在高楼的玻璃幕墙上，反射出刺眼的光。
“张导的想法，我完全赞同。”陈渊开口，语气平和而肯定，“文艺片立口碑，商业片谋发展，这个路子很稳妥。
尤其是现阶段，一部能在国际出名文艺片，对你个人品牌的修复和提升，对我们青云影视在业内的形象树立，都至关重要。”
他的话让张艺某和陈亭都暗暗松了口气。
陈渊继续说道，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源于“先知”的笃定：“至于具体的题材和方向，我这边，倒是有那么一两个不太成熟的创意，是关于乡村题材的。或许可以参考一下。”
“乡村题材？”张艺某眉毛微挑，来了兴趣。
他早期的《红高粱》、《秋菊打官司》等作品，都带有浓厚的乡土气息，对这类题材他并不陌生，甚至有着独特的情感和表达欲。
“对。”陈渊点头，“具体的本子还需要专业编剧来打磨，但核心想法是围绕农村的教育问题，或者留守儿童，或者乡村代课老师的坚守……
这类故事，既有现实关怀，也容易拍出深度和人文气息。”
他描述得比较概略，但张艺某的脑中已经瞬间浮现出许多画面：黄土坡、破旧的校舍、孩子们渴望的眼睛、执着而朴实的乡村教师……这些元素与他自身的成长背景和美学体系有着天然的契合度。
他几乎是立刻就被这个方向吸引住了。
“这个方向好！”张艺某抚掌，“有嚼头，有空间！陈总，您这个创意抓得很准！”
陈渊微微一笑，看似随意地补充道：“另外，如果项目启动，到时候，希望张导能带上王保强那小子，给他个角色，磨练磨练。”
“王保强？”张艺某回忆了一下，“就是之前陈总您挺看好的那个，在《盲井》那个小男娃？”
“就是他。”陈渊语气平常，仿佛只是提携一个普通的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