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从北方刮来的资本旋风，力道十足，眨眼就卷过了香江，把香港文化圈的大佬们吹得是衣袂纷飞，心思活络。
尤其是那些跟武侠、奇幻打了一辈子交道的文坛老炮们，反应更是精彩。
在金庸的别墅里，气氛就有点不一样。
查老爷子端着杯清茶，戴着老花镜，把《明报》上那篇详详细细的报道从头到尾，一字不落地看完了。
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他手边的红木书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房间里只有报纸翻动的轻微沙沙声。
他放下报纸，沉默了得有足足一根烟的功夫，才轻轻地、仿佛带着无尽感慨似的叹了一句：“后生可畏啊……”
旁边一位来探望他的老友，也是文化界的名流，闻言笑道：“查先生，您是觉得这位大陆来的后生太过张扬，不懂藏锋？”
金庸缓缓摇了摇头，目光似乎穿透了眼前的墙壁，看到了更远的地方。
他手指无意识地轻敲着桌面，声音里带着点追忆往事的唏嘘：“非也。我叹的不是他融了多少钱，两个亿固然惊人，但钱终究是死物。我叹的是他做这件事的魄力和展现出的格局。”
他顿了顿，似乎在想怎么形容：“我们当年，写武侠小说，办《明报》，也是凭着一腔热血，想做一些不一样的事情，想为中文世界留下点东西。
但我们的战场，多在纸墨笔砚之间，最多是利用报纸这个平台发声。格局……终究还是在文人圈子里打转。”
“可你看这位陈先生，”他指了指报纸上陈渊那张意气风发的照片，
“他完全不按旧的规矩来玩。他直接另起炉灶，跳出了文人相轻、圈子互踩的那一套。
他用的是最直接、也最强大的力量——资本。用这东西做杠杆，一下子就把整个行业撬动了起来。你看看他拉来的都是谁？
中影、香港的电影大亨、还有欧美日的公司……他把两岸三地乃至海外的资源，用一部电影项目巧妙地整合到了一起。
这份眼光，这种手腕，确实了不起。”
“他做的，是我们那个年代很多人心里朦胧胧想过，却因为时代所限、条件所困，最终没能做成的事——那就是把我们中文世界最精彩的故事，用这个时代最顶尖的技术、最国际化的方式，堂堂正正地讲给全世界听。
这不再是文化人的自娱自乐，而是真正意义上的文化输出。
这或许……就是时代真的不同了吧。”
他的语气里，有感慨，有欣慰，也有一丝极其细微的、属于上一个时代的怅然。
而在另一处，位于半山的某处公寓里，以思维天马行空、嘴巴比脑子还快著称的倪匡，反应就更有趣了。
他几乎是抢过仆人递来的报纸，一目十行地扫完了新闻，然后……罕见地沉默了。
他没像往常那样立刻拍着大腿发表一番石破天惊的评论，而是把报纸摊在膝盖上，摸着下巴，咂摸了半天嘴，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最后才对着旁边正在插花的太太嘟囔了一句：“啧啧，两亿港币都不止哦……拍个鬼故事？这家伙，不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就是个百年不遇的天才。”
他太太抬起头，笑着问：“那你觉得他是哪种？”
倪匡把头摇得像拨浪鼓：“看不准，现在真看不准。这玩法太野了，超出我的想象范围了。等等看，等他真把那片子拍出来再说。”
能让号称“香港四大才子”之一、什么稀奇事都见过的倪匡说出“看不准”三个字，本身就足以证明陈渊这波操作带来的冲击力有多巨大。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商业新闻，而是一种近乎颠覆他认知的存在。
相比之下，最洒脱、最直接、也最可爱的，还得是蔡澜。
他当时正在自己的专栏办公室里写美食稿子，听到助手说起这个新闻，立马把笔一丢，抓过报纸就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