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8年的好莱坞,正是其商业大片模式在全球高歌猛进的黄金时代。
虽然对海外市场的重视与日俱增,但核心叙事逻辑和价值观输出仍牢牢以美国为中心。
对于来自东方的、非英语的原创内容,主流态度依然是猎奇或俯视性的“引进”,而非平等地“购买”。
一部尚未有成功影视化先例的中国小说,其版权价值在当时的行业共识里,绝对达不到七位数,更别提是令人咋舌的八位数美元。
很快,行业内的专业媒体《综艺》和《好莱坞报道者》都跟进报道了这笔交易。
《综艺》在其内页文章中,标题相对中性:“派拉蒙豪掷千万,押宝中国IP‘鬼吹灯’”,但文章内容引述了多位“不愿透露姓名的业内高管”的看法。
一位被认为是来自竞争对手 studio的高管直言不讳:“这简直是疯了。我知道萨姆(指派拉蒙当时的高层萨姆纳·雷石东或雪莉·兰辛)一直想加强在中国的布局,但用这种方式打开钱包?
这会让所有中国卖家以后都以为他们的东西值这个价,这会彻底扰乱市场!”
言语中透露出对派拉蒙“破坏行规”的不满。
另一位独立制片人则表示更深的怀疑:“这听起来像是某个执行官为了讨好新市场而做出的鲁莽决定。改编?怎么改?把背景搬到美国?还是全部启用亚裔演员?无论哪种,市场风险都极高。
原著粉丝会认为你篡改了精髓,美国主流观众则可能对这种纯粹的东方神秘元素完全不感冒。我不看好这个项目的盈利前景。”
《好莱坞报道者》的评论则更为犀利,其专栏作家写道:“派拉蒙似乎患上了一种‘中国狂热病’(a Fever)。
毫无疑问,那个拥有十亿潜在观众的市场是诱人的,但用一千万美元购买一个改编权,这更像是一种绝望的入场券,而非精明的商业计算。
回想一下他们几年前在《未来水世界》上的惨痛教训,希望这次他们不是又一次重蹈覆辙,用巨资堆砌另一座‘水世界’。”
主流大众媒体同样流露出了看衰的态度。
《纽约时报》娱乐版块的文章标题是:“派拉蒙的高价中国赌局”。
文章详细介绍了《鬼吹灯》在中国的影响力,但也明确指出:“……这对于好莱坞来说是一次前所未有的实验。
东西方文化隔阂是巨大的障碍,盗墓题材在美国影视作品中并非主流,且很可能触及中国官方敏感的考古与历史叙事。
派拉蒙将不得不进行大量的本土化改造,其结果很可能变成一个‘四不像’,既失去了原著的灵魂,也难以吸引新的观众。”
《华尔街日报》虽然从商业角度肯定了这是中国文化输出的一个案例,但在分析项目本身时也持谨慎态度。
“……这笔交易更像是一个标志性事件,其象征意义远大于即时的商业回报预期。
派拉蒙赌的是长期的中国市场红利和IP衍生价值,但在短期内,如何将这个充满中国特定文化符号的故事,转化为全球观众都能理解的视听语言,是制作团队面临的严峻挑战。
回顾历史,日本、韩国乃至香港电影被好莱坞改编的成功案例寥寥无几。”
好莱坞内部更是流传着许多风凉话。
在《首映》杂志的匿名八卦专栏里,就有这样的描述:“听说派拉蒙谈判团队回来时脸色都不太好,显然他们没预料到那个中国年轻人如此难缠且坚定。
现在公司里其他项目组都在开玩笑,说下次去中国谈合作得自带降压药,因为‘陈渊标准’已经把行情抬到了外太空。”
总之,在1998年的好莱坞,陈渊和《鬼吹灯》的这场惊天交易,虽然引起了巨大轰动,但其中夹杂的质疑和看衰远多于掌声。
绝大多数人视其为派拉蒙一次代价高昂的疯狂赌博,一次为了zz正确(开拓中国市场)而违背商业规律的“蠢事”。
他们等着看派拉蒙如何收拾这个“烂摊子”,更等着这个烂摊子如何一步步变成大炸弹。
这种几乎一边倒的负面预期,与太平洋彼岸热火朝天的欢庆形成了鲜明而有趣的对比。
而陈渊,此刻仍在央戏的宿舍里跟舍友们斗地主,外面的所有事仿佛与他无关。
“老陈,接下来你打算找怎么搞?”
陈渊甩出一对二:“接下来肯定赚美国人的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