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导演!”陈好脸一红,赶紧放下陶罐退回去。
第二次,她调整了路线,努力绷着脸,走到预定位置,拿起陶罐。
她刚想开口说台词,然而徐御姐的声音再次响起。
“咔!”
“眼神,眼神不对,你看陶罐的眼神太‘干净’了,Shirley杨是懂行的,她拿起这个东西,眼神里要有审视、有怀疑、有专业性的判断,不是好奇!再来!”
陈好手心开始冒汗了。
她放下陶罐,第三次走位。
这一次,她努力回忆着在博物馆看文物专家的样子,眼神专注地落在陶罐的纹路上,眉头微蹙。
“嗯…这个…”她开口,声音因为紧张有点干涩。
“咔!”徐年再次叫停,“声音底气不足,Shirley杨说话是笃定的,带着点不容置疑的权威感,不是商量的语气,再来!”
连续三次NG,片场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虽然没人说什么,但陈好能感觉到那些投过来的目光,有好奇,有同情,也有那么一丝丝的不耐烦。
不过徐御姐就是这个脾气,要求从来很高。
她感觉脸上火辣辣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初次担任女主角的巨大压力,以及徐年精准而毫不留情的“不够野”、“眼神不对”、“底气不足”的批评,让她之前的兴奋和激动荡然无存,只剩下满满的挫败感。
她下意识地看向站在外围的陈渊,陈渊对她做了个握拳加油的手势,眼神里是鼓励和信任。
黄勃是个机灵人,看出陈好的窘迫,趁着重新布光的间隙,凑过来用青岛话小声说,“妹子,别紧张!你看我,第一次演戏也这样,被导演骂得狗血淋头。
徐导要求是高,但她是为戏好,也为你好,你就想,你可是留过洋的杨参谋,见多识广,我们仨在你眼里,那就是土鳖!
对,看土鳖的眼神带点嫌弃,带点‘你们懂个屁’的劲儿,野一点没事儿,撒开了演!”
旁边的夏雨也推了推墨镜,慢悠悠地补了一句。
“就是甭怕。徐导骂你说明她看重你,觉得你能行。真要没戏,她理都懒得理,放开了整就行!”
钱小豪也走过来,用不太流利的普通话安慰起来,
“放松,陈小姐。第一次,NG很正常。
导演讲得对,你要更…更strong一点,inside(内心)。”
他指了指自己的心口。
听着前辈和同伴们七嘴八舌的安慰和支招,尤其是黄勃那句“看土鳖的眼神”,让陈好有点想笑,紧绷的神经稍微松弛了一些。
她深吸一口气,心里默念:我是Shirley杨,我是留过洋的,他们仨就是土鳖!
“第四场第一次,A!”打板声再次响起。
陈好重新走入镜头。
这一次,她的步伐似乎更沉了一些,带着一种目标明确的坚定。
她径直走到摊位前,目标明确地拿起那个陶罐。
这一次,她的眼神不再是单纯的审视,而是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专业判断,眉头微蹙,嘴角似乎还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
她看向正在吹嘘的黄勃(王胖子),眼神锐利而直接,带着点穿透力,仿佛在说:“就这?”
“嗯?”
她发出一个短促的音节,带着疑问,但更多的是质疑。
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片场的杂音,带着一种沉着的力度。
黄勃饰演的王胖子被她这眼神和语气弄得一愣,吹嘘的话卡在了喉咙里,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夏雨饰演的大金牙也推了推墨镜,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个突然出现、气场截然不同的女人。
钱小豪饰演的胡八一,原本靠着柱子的身体微微站直了,眼神里的戒备更深,但同时也多了一丝探究——这个女人不简单。
陈好没理会他们的反应,目光转向陶罐底部,用指尖抹了一下,然后对着光线看了看指尖的“土锈”,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汉代?王老板,你这眼力劲儿,连潘家园门口卖糖葫芦的老李头都不如。
这土沁,做旧手法也太糙了,火气都没退干净,顶多上周的。”
她随手把陶罐往摊位上一丢,动作干净利落,带着点不屑。
“咔——!”
这一次,徐年没有立刻喊停,而是监视器后面沉默了几秒。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尤其是陈好,感觉心跳得像打鼓。
终于,徐年的声音透过喇叭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
“好!这条情绪对了,保持住,准备下一条,胡八一和Shirley杨的第一次正面交锋。”
“呼……”
片场响起一片不易察觉的松气声。
总算是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