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令张焕领兵五千,在滦河河谷布下疑兵,以马尾拖树枝扬尘,制造出自身携带十万大军前来的威势。
然后便与蓝玉兵分两路,一路自滦河上游绕道,一路从下游偷渡。
当元军注意力都被张焕所吸引时,元将乃儿不花立即是筑墙挖沟,又聚拢兵将守卫河谷,防止张焕强渡此地防线。
结果蓝玉、常遇春从他身后杀来,乃儿不花被两根大铁棍子一起捅了腚眼。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张焕已经领着五千兵马杀了过来!
乃儿不花这才搞清楚,原来对面的张焕竟然是疑兵?
这一战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拿下了。
滦河一破,此刻身在百里外的开平城中,元帝猛震!
整个元庭都如同霜打过的茄子,吓得不轻,求援的旨意立即便发给了身在北平的哈剌章。
哈剌章也是没有想到。
他正跟驻守北平的华云龙打的有来有回,正到了关键时刻,眼见攻破北京城就在旦夕之间!
结果元帝旨意到来,竟然是搬兵求救来的。
“可恶的常遇春!”
哈剌章只能带领本部五万人马回援,令高丽和辽东残军继续围攻北京,想办法破城。
但此时,徐达接到常遇春的书信之后,令李文忠带领六万骑兵支援常遇春,也已赶到。
徐达自己则留在陕州,力抗老对手扩廓。
如此一来,北京的困境还真就解了。
原本一场救援北京的被动战役,却被常遇春盘活,变成了围攻元顺帝的奇袭斩首行动!
这下子,常遇春可就太得意了。
胡翊这几日一直跟着他,绕道滦河下游,从背后偷袭乃儿不花时。
胡翊还放了几道冷箭,箭无虚发,接连射杀了五人。
此事引的常遇春都在称赞他。
如今一见李文忠来了,常遇春立即说道:
“保儿,你继续围攻开平,我料想着哈剌章那五万人马也该到了,这正是打伏击的绝佳时刻。”
听说常遇春要打伏击战,李文忠便将自己的火器营也调给他。
三万多骑兵浩浩荡荡直奔居庸关而来。
圈套已完,埋伏已成,只等敌军进来。
这一路奔袭十余日,到了居庸关,总算可以休息休息了。
时间已经来到了六月初,但胡翊依旧未在常遇春的身上发现什么异常。
这就很让人恼火了!
胡翊开始琢磨起来,这位历史上大名鼎鼎的战将,是否并非死于自身疾病?
有没有可能是因为外部环境因素,所导致的突然身患重病而死呢?
可是话又说回来,又有哪些病能突然让人染上,然后就暴死的?
天气逐渐炎热起来了。
草原上的蚊子最多,但到了居庸关,这里的蚊子也没有饶过谁,依旧叮的大家身上满是大包小包。
胡翊在察觉到这些后,就开始思考,是否是因为蚊子传播疾病,因而导致的常遇春暴死?
但仅从目前来看,常遇春的身体并无任何问题。
大家难得歇歇,军中的伙食一般都很粗糙,久而久之,都吃不上什么好饭。
所以胡翊来到常遇春军中,也是地位飙升。
因他曾给朱元璋做过御厨,不止会烤肉,对于烹饪上的技艺也都十分纯熟。
这在大家的眼里,自然就变成了最大的亮点。
就连张焕和王弼,都是时常过来蹭饭吃。
久而久之,要是胡翊哪天不做一顿饭的话,大家都觉得今天这日子缺了点什么。
斥候都已经撒出去了,哈剌章的大军现在都还未到。
今日张焕又过来央求道:
“驸马爷,今日有啥吃食,我能蹭顿饭吗?”
“能啊,进来坐。”
张焕和王弼是老交情了,就冲着王弼的箭术指导,胡翊也不能拦着这二人蹭饭啊。
胡翊炒了几个菜,又烤了些肉串摆盘。
军中条件就这样,能吃到的菜很少,大多都是就地挖些野菜清炒,这顿饭就只能如此安排了。
但即便如此,在大家看来,这顿饭也已经很丰盛了。
跟常帅一起吃饭,最大的一块肉向来都是留给他的,这早已经是默认的规矩了。
这块肉谁都不敢抢,不然常帅就要发怒。
今日把烤肉切开,常遇春自然又得了最大的那一块。
蓝玉用小刀把肉切好了片,整齐的码在一个小盘子里,再配上蘸料,将盘子推到了常遇春面前。
“姐夫,您不动筷,我们就都不敢先吃。”
常遇春点了一下头。
这要是以往,他必定是龙精虎猛,中气十足的。
但在今日,明显的有些不太对劲。
常遇春自己拿起筷子,夹了一口凉拌的野菜充饥,然后却把自己最心爱的烤肉夹出来,给诸将们分食。
“蓝玉,你小子多吃点,省的回去了你姐姐找我的麻烦。”
说罢,常遇春给蓝玉的碗里狠狠地夹了一筷子。
然后他又给张焕夹肉:
“老张也要多吃,咱军中攻坚的,除了老曹以外就属你了。”
说罢,又将最后的几块肉夹给了王弼:
“你也多吃些吧,大明第一神射手。”
常遇春说完了话,目光最后转向胡翊又说道:
“胡小子,你自己烤肉自己吃,想来都快吃腻了,今日就不给你夹了。”
胡翊在意的倒不是这个。
他下意识将自己碗里的肉夹了一块,放到嘴里面尝了一口。
一口咬下去,肉香四溢,鲜嫩多汁。
无论是风味还是配料,亦或者焦嫩程度都是刚刚好。
这项技艺胡翊早已经练的炉火纯青了,断然不会出什么问题。
可是为什么?这肉一点问题没有,明明是好的,常遇春却一口也不吃呢?
胡翊又瞅着他接下来的动作。
常遇春夹了几口野菜,然后吃了几口面食,就连那一碗面食都没吃完,大概还剩了三分之一。
胡翊就很纳闷儿了,问起来道:
“常叔今日的饭量不对啊!”
蓝玉也看出来了,转过头来对胡翊说道:
“你给姐夫把把脉吧。”
胡翊便凑上去诊脉。
今日的常遇春也不取笑他了,更加没有丝毫抗拒,立即便将手臂递过来给胡翊。
他前几日还是欢蹦乱跳的,虽然接连急行军多日,有些疲累,但这明显不正常啊。
可也是纳了闷!
胡翊这一诊之下,还是什么问题都没有。
真是奇了怪了!
胡翊今日还是诊不出病,他便将常遇春另一只手要过来。
结果还是没用。
看到胡翊都开始泄气了,常遇春便说道:
“胡小子,实在诊不出就算了,也许这就不是病呢?”
胡翊今日却显得很坚持,对常遇春说道:
“常叔,我想再测测你脖子上的脉,侄儿这里冒犯了。”
常遇春就又叫他摸着自己脖子测了一遍。
这下胡翊彻底是没咒念了…
“怎么会测不出呢?”
常遇春倒是没有再取笑他,而是宽慰他说道:
“也许你常叔这就不是病呢?
我这身上几乎到处都受过伤,许是旧伤发作了吧。”
常遇春解释起了自己的症状:
“哪里都不疼,也不痒,就是觉得今日这饭菜不香了。
叔的意思不是说你做的饭不好,是今日提不起任何兴致,没啥食欲。”
胡翊也很无奈。
他还是头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明明对方有一些症状,一看就是病了。
可你就是不知道他病在何处?
这就很离谱。
就在这顿饭吃过之后,常遇春便下去安歇了。
他今日看上去无精打采的,确实感觉没有任何欲望。
蓝玉也显得十分担心,夜里把胡翊叫出来陪他散步,又说起了这个事。
他问道:
“你觉得姐夫是真病了吗?”
“是。”
胡翊几乎可以肯定,因为再有二十日,你这位姐夫就要暴卒了。
他死之后,朱元璋恸哭多日,亲自为之扶棺下葬,又将老常追封为开平王。
这可不是一般的待遇。
可想而知,朱元璋对于这位老兄弟到底有多重视了。
听到胡翊的答复,蓝玉又继续追问:
“就真是一点症状也没有吗?”
胡翊此刻竟然觉得有些羞耻。
身为什么大明第一国医,顶着这个虚名头,到最后连常遇春得的是什么病都诊不出。
蓝玉连问几个问题他都不知道,现在还要继续这样答复他,真是羞于出口。
胡翊便只是点头,不出声。
蓝玉叹了口气,找了处草坪坐下来,看着头上的月光。
而后,他便问胡翊道:
“你知道我姐姐、姐夫是如何走到一起的吗?”
胡翊顺着他的话往下接:
“你能这样问,肯定不是寻常途径认识的,定然有些曲折在其中吧?”
蓝玉点了一下头:
“姐夫当年自山下路过,是姐姐先看上他的。
结果山寨的喽啰们去劫姐夫上山,想给姐姐催成他俩的婚事,姐夫却一人打倒了劫他的所有喽啰,然后杀上了山寨。”
蓝玉说到此处时,一脸的崇拜。
胡翊就心里感慨,这常遇春还真是个猛人啊!
蓝玉继续说道:
“姐夫杀上山寨之后,便见到了姐姐,最后他吆喝着说你们敢劫老子,老子便要反劫回来!
他便强行娶了姐姐,做了山寨大当家,这以后姐姐也服了他,二人一起做了对雌雄寨主,还倒十分恩爱。”
胡翊也没想到,常遇春个性竟然如此,倒也真是一条响当当的荷尔蒙硬汉了。
怪不得呢,常蓝氏这么彪悍的女人能看上他?
到底是彪悍的女人还得更加彪悍的男人来治,这话真是不假!
胡翊便又开口道:
“蓝叔那时应该还小吧?亲眼目睹了常叔的气魄,之后常叔又归到我岳丈手下,所过之处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怕是更加慕他了。”
蓝玉点着头道:
“是啊。
姐夫是我这辈子都需要仰望之人,他是我的榜样,我也一直都在学他。”
二人一下聊了这么多,从蓝玉的真情流露中,便可以看出他对常遇春的在乎了。
此时,胡翊想着,便对蓝玉说道:
“我想常叔的问题可能出在胃里,要想弄清楚他的病,你需要在常叔出完恭之后,去看看他拉出的屎是何颜色。
若能将这事告知给我,兴许能知道他的身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行,你等我的消息。”
蓝玉还真就去做了。
还真别说,便在当晚深夜,蓝玉帐下的亲兵便过来叫醒了胡翊:
“驸马爷,少将军请您过去,有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