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信仰而言,弗卡斯的行为是彻头彻尾的亵渎,是必须净化的邪恶。
与这样献祭至亲和他人的邪魔使徒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玷污了苦修之路的神圣与纯粹。
但另一方面,格里高利有一点说得对……莫里斯及其皇室先祖,确实是罪人的后代。
教廷与帝国的和解本就是建立在血与火的仇恨之上,是无奈之举。
他本身也对帝国并无好感,甚至认为其存在本身就是对神子的一种玷污。
他绝不愿意成为皇室的走狗,去为他们扑灭叛乱。
而且……格里高利或许说得是对的,弗卡斯到底是使徒,而使徒的力量本就来自于父神。
尤利安努斯也不得不怀疑这也是父神所默许的……
恰如……茹达斯那样。
那么问题也就来了。
支持格里高利?那等于背叛了自己的信仰和苦修之路。
反对格里高利,杀死弗卡斯?
那又等于在客观上维护了莫里斯的统治,成为了皇室对付叛乱的工具。
这两种选择,都让他无法接受。
争论声在耳边嗡嗡作响,格里高利的目光也带着询问和压力投了过来。
良久,尤利安努斯缓缓抬起头,他的眼神恢复了古井无波的平静,但深处却隐藏着极大的挣扎与冷漠。
他看了一眼格里高利,又扫过争论不休的众主教,最终用他那特有的、因苦修而略显沙哑的嗓音,平静地说道,“弗卡斯的使徒之力,源于堕落,确为邪恶。”
他先定下了基调,让那些激进派主教脸色一僵。
但紧接着,他话锋一转,“只是皇室血脉,亦背负原罪,非正统。”
他又否定了单纯为皇室作战的正当性。
最后,在所有人期待他做出明确抉择的目光中,尤利安努斯缓缓闭上了眼睛,仿佛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喧嚣,只留下了一句充满矛盾与无奈的话,“我……暂无定论。”
“教廷之事,由教皇冕下与枢机会决议便可。苦修密院……需专注应对恶魔们,暂无余力介入世俗皇权更迭。”
说罢,他竟不再理会众人,转身,拖着那身破旧的苦修袍,如同一道灰色的影子,沉默地离开了议事厅。
他选择了……不支持,也不反对。
既不愿玷污信仰与使徒同流,也不愿成为罪人皇室的鹰犬。
他将这个艰难而肮脏的决定,抛回给了格里高利和枢机会。
格里高利看着尤利安努斯离去的背影,却是松了口气。
尤利安努斯的沉默,某种意义上,就是默认。
他转向众主教,带着笑意,“既然尤利安努斯枢机暂无异议,那么……表决吧,是否派出使者,接触弗卡斯,探讨其……皈依父神,并在教廷指引下统领帝国的可能性?”
议事厅内,争论再起,但这一次,权力的天平已经开始倾斜。
……
然而还没等教廷这边做出决定时,君士坦丁堡的皇宫已彻底被绝望和恐慌笼罩。
前线苦修士败退的消息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击碎了莫里斯一世最后的镇定。
他如同困兽般在议事厅内踱步,往日帝王的威严荡然无存,只剩下眼窝深陷的惊惶和决策屡屡失误后的神经质。
“他们败了……连父神教的苦修士都败了……”
莫里斯喃喃自语,声音发颤,“这……这不可能啊?难道说……难道说!教廷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