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君士坦丁堡的另外一边,则是另外一副场景。
此时夕阳西下,透过彩色玻璃窗,在宏伟却已然显露出新装饰的圣索菲亚大教堂偏殿石廊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空气中有淡淡的熏香和蜡烛燃烧的味道,但与城市边缘垃圾堆的腐臭相比,这里仿佛是另一个世界。
然而在一条偏僻、少人行走的冰冷石阶尽头,一位面色苍白、枯槁的中年男人正赤裸着身体,他那件粗糙的、几乎看不出原本颜色的苦修毛毡袍,将其放在了一旁。
而他裸露的膝盖压在坚硬冰冷的石面上,早已磨得通红甚至破皮渗血。
同时他大腿上死死绑着两根带倒刺的苦修带,还在手持铁刺鞭不断抽打着自己的背部。
背上一道道血肉模糊的伤痕和原来旧的伤疤不断重叠,鲜血滴落在他脚下。
然而,与这极致肉体痛苦形成诡异对比的,是他口中持续不断、低沉而清晰的祷告。
“……我们在天上的父……”
“……愿人都尊你的名为圣,愿你的国降临……”
“……愿你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
“……免我们的债,如同我们免了人的债……”
“……不叫我们遇见试探,救我们脱离凶恶……”
“……我等乃背弃世俗荣光之人……”
“……以此刻之煎熬,铭记神子之苦难……以我等之坚贞,对抗世间之虚妄……”
……
他并非纯粹在做礼拜,而是在进行一种近乎自虐的、漫长的静默苦修,试图以肉体的痛苦压榨出精神的纯粹,并以此维系着他们当初与神子结下的契约。
血与汗混杂着,沿着他的身体滑落,滴在石阶上。
然而一阵沉稳而规律的脚步声突然打破了男人的苦修。
身披华丽白色圣带、头戴小三重冠雏形冠冕的男人走了进来,他面容不怒自威,自带一种神圣、威严不可触犯的气质。
他挥手示意身后跟随的教士停下,独自一人走到老友身后。
他看着苦修者微微颤抖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和敬佩。
“尤利安……”
他轻声说道,“你又要在这里待到深夜吗?你的身体会撑不住的。”
尤利安努斯的身体僵硬了一下,缓缓抬起头,但没有转身。
他的声音因长久的沉默和身体的痛苦而显得有些沙哑,“格里高利……这里比任何铺着柔软地毯、点着昂贵熏香的房间,更接近神子当年走过的苦路。”
格里高利一世叹了口气,走到他身边的石阶上坐下,毫不介意华贵的衣袍沾染灰尘。
“我知道你心中的苦闷,我的朋友。”
他说道,“但信仰并非只有苦修这一条路,父神的慈爱是广博的。”
“慈爱?”
尤利安努斯终于转过头,淡笑着说道,“父神的慈爱自然是广博的,但其中绝对不包括那些背神者,而且你忘了这是先祖们和神子接下的契约了吗?”
“这就是我们的使命!而不是像现在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