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在那个白发老者身上。
声音陡然转冷。
像冰。
“但谁若扰我问话——“
“耽误正事。“
“休怪我……“
“要你们的命。“
街道突然安静。
连风都停了。
有人倒吸凉气。
“这人是谁?“
“竟敢对天禽老人说这种话!“
——天禽老人。
成名数十载。
江湖上,从没人敢这样对他说话。
但今天有了。
烛光在萧铸眼中明灭。
像剑锋上的寒光。
——有些人说话很轻。
但每个字都重得能压垮一条命。
天禽老人起初也被这股狂傲震慑,待看清萧铸的脸,却猛地一怔,眼神里掀起惊涛骇浪……像,太像了!
他心头电光火石般闪过一个念头:这一代的武林禁忌,传闻便是当年那个杀了朱祁镇的武林禁忌之子!
仇恨瞬间涌上心头,天禽老人脸色涨得通红,须发皆张,怒喝一声:“不管你是谁!杀子之仇,不共戴天!拿命来!”
话音未落,他身形已如苍鹰扑兔般跃起,双手指尖泛着诡异的青黑色,带着一股阴寒的气息,五指如钩,直取萧铸面门。
爪风呼啸而过,空气被撕裂,发出刺耳的锐响,周遭的人只觉一股逼人的劲气扑面而来,忍不住纷纷后退。
这一爪凝聚了天禽老人毕生功力,势要将眼前这张酷似仇人的脸,撕碎在窗沿之下。
萧铸轻叹一声,眼神渐冷:“看来,你们是真的活腻了。”
话音未落,他五指骤然紧握成拳,毫不犹豫一拳轰出……正是那势沉力猛的大伏魔拳!
“砰!”
拳风呼啸,精准撞上了天禽老人探出的双爪。
萧铸只出一拳,便硬接对方两只铁爪。
巨响过后,萧铸身形纹丝不动,天禽老人却如遭重锤,整个人被震得倒飞出去!
好在他毕竟是成名多年的武林名宿,落地时踉跄几步,竟稳稳站定,看似未受重伤。
这一幕让一旁的商山二老与山西雁眼神一凛,对视一眼后,三人同时纵身跃起,如空中猛禽般扑向萧铸。
霍天青身为天禽门传人被杀,此事关乎门派颜面,若不报此仇,天禽门日后在江湖上再难抬头。
三人身形疾掠,同时出爪,爪风凌厉,招招狠辣。
萧铸眼中寒光一闪,不退反进,竟也施展出九阴神爪,以爪对爪迎了上去!
转瞬之间,爪影交错,快得让人眼花缭乱。
不过片刻功夫,商山二老与山西雁的手腕上已多了数道深可见骨的血痕,鲜血瞬间染红了衣袖。
此刻,商山二老与山西雁同时退回到天禽老人身旁。
商山二老急声道:
“师父!“
“此人武功奇高!“
另一人附和:
“厉害非常!“
天禽老人咬牙:
“那又如何?“
“方才双爪对一拳……“
“不过平分秋色。“
风突然静了。
商山二老的声音更急:
“可他……“
“还没有出剑啊!“
“师父已出绝学……“
“他连剑都未拔!“
天禽老人的脸突然白了。
像雪。
——高手相争,争的往往不是胜负。
是一线。
这一线,就是生与死。
他终于懂了。
自己绝非萧铸的对手。
“走。“
天禽老人沉声道。
“此仇……“
“他日再报。“
转身。
衣袂带风。
二老与山西雁紧随。
这时萧铸笑了。
笑得像冰。
“说来就来……“
“说走就走?“
“真当我这里是客栈?“
——江湖从来不是想来就来的地方。
想走的时候……
往往已经走不了了。
话音未落,他身形猛地一纵,如离弦之箭般跃下青楼,身姿轻盈却带着雷霆之势,快得超乎想象,转瞬之间便已朝着天禽老人、商山二老以及山西雁追了过去。
那速度快得几乎让人看不清轨迹,只留下一道残影划破空气,带着不容置喙的压迫感,显然没打算让对方轻易脱身。
此刻,商山二老、山西雁与天禽老人已然走远,萧铸当即追了上去。
另一边,欧阳情与上官雪儿察觉到,老师和尚正从另一方向仓皇逃离。
“隐形人到底是什么?”
“居然让老实和尚被问得脸色发白,哪里敢回答半个字,几乎是落荒而逃。”
欧阳情眉头紧锁,满是疑惑。他转头看向身旁的上官雪儿,上官雪儿也摇了摇头,轻声道:“师父没跟我说过这些。但他曾提过,江湖分作明里暗里两层……明面上的天下第一,未必就真当得起‘天下第一’这四个字。”
天禽老人的天禽门轻功,果然名不虚传。
这门轻功灵动如天上凶禽,身法活似飞鸟,迅捷异常。
只见他足尖轻轻一点屋顶,整个人便如老鹰搏空般,带着凌厉的气势急速掠飞而去,身姿舒展,快得几乎只留下一道残影。
也难怪,当年夜帝时代,江湖中人虽对碧落赋上的六大高手敬畏有加,天禽老人却并不畏惧。
他虽不敌夜帝与风雨雷电等顶尖高手,但其轻功之绝妙,却冠绝天下,堪称当时江湖第一……凭此一身迅捷身法,纵使力有不逮,也总能从容脱身。
萧铸的轻功确实不慢,但也就和天禽老人他们不相上下,因此始终与对方保持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怎么也追不上去。
这时萧铸忽然想起了楚留香……若是换了楚留香,凭他那既快且久的轻功,定然能轻松追上吧?
此时此刻,天禽老人也暗自心惊:再这么耗下去,双方轻功难分伯仲,到头来终究要比拼内功。
他瞥向身后,萧铸周身萦绕的紫气愈发浓郁,那股沉凝的内力波动如影随形……明眼人都看得出,萧铸追上他们不过是迟早的事。
心念电转间,天禽老人猛地旋身止步,双爪骤然绷紧,指节泛出青黑,内力如潮水般涌向指尖,竟凝聚成一双鹰爪的虚影,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啸,朝着紧追不舍的萧铸迎面抓去。
这一反击来得又快又狠,招式刁钻凌厉,换作寻常高手,怕是连反应的余地都没有,就得被这突如其来的“回手掏”击中要害。
但萧铸早已料到这一手,他眼神一凛,直接施展出九阴神爪,悍然抓了上去。
双爪相交,气劲碰撞,竟是平分秋色。
萧铸心中也不禁暗叹,这天禽老人的功力,果然不容小觑。
他知道,对方已然有资格成为自己剑下亡魂。
身后的万道剑匣骤然打开,寒光一闪,泪痕剑已然出鞘。
当剑身在握的刹那,天地间仿佛弥漫开一股骇人的凶煞之气,肃杀得令人窒息。
萧铸举剑,朝着前方狠狠劈出……泪痕剑的剑气宛如皎洁月光,凝练而完美,却带着无坚不摧的锋芒。
“小心!”山西雁见状,立刻挺身向前,想要帮师父与师祖抵挡这致命一击。
然而,一切都太快了。
泪痕剑的剑气瞬息而至,落在山西雁身上。
下一刻,他的身体竟如碎裂的瓷片般四分五裂,最终消散无踪,连一丝痕迹都未留下。
此刻萧铸再度挥剑,一剑劈出,剑气直冲云霄,光华夺目,带着摧枯拉朽之势。
商山二老见状,立刻出招抵挡。他们虽深得天禽老人真传,爪法狠戾,可当双爪与剑气碰撞的刹那,只听“噗”的一声闷响,二人双臂竟直接爆裂开来!
然而剑气余势未消,裹挟着凌厉的劲风,径直劈在他们胸口。
刹那间,商山二老身形剧震,随即四分五裂,鲜血混着碎肉飞溅而出,染红了周遭地面。
“你好狠的心!”天禽老人一边疾飞,一边怒喝,
萧铸眼神冰冷,再度挥出泪痕剑。
刹那间,数道身影从街道两侧窜出,正是埋伏在此的天禽门弟子,他们齐齐扑向萧铸,想要阻拦他的脚步。
然而,泪痕剑锋芒过处,无人能挡。
剑气扫过,一名名弟子惨叫着被击飞出去,鲜血在空中飞溅,重重摔落在地。
萧铸不知挥出了多少道剑气,街道上很快倒下了数不清的身影,鲜血浸透了地面,浓郁的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令人作呕。
天禽老人回头望见这一幕,又惊又怒,胸口剧烈起伏:“萧铸!你竟下此毒手,我天禽门与你不死不休!”
天禽老人一直憋着口气。
他自认苦修多年,平日里蛰伏不出,只待一朝亮爪,便能震慑江湖……那些如今声名在外的人物,在他眼里根本不值一提,便是修成易筋经的大悲禅师,他也觉得能战而胜之。
陆小凤曾点评过天下五六位顶尖高手,他早有耳闻,却半点没放在心上。
可今日撞见萧铸,他心里那点底气瞬间泄了大半。
这年轻人的脸,分明和当年斩杀朱祁镇的那位武林禁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除了是那人的儿子,还能是谁?
更骇人的是,对方不过二十出头,剑法竟凶残到这般地步,自己门下弟子一个接一个倒下,血肉模糊的场面刺得他眼疼。
天禽老人握着琴弓的手微微发颤,心头第一次冒起悔意:今日为儿子报仇,是不是从一开始就错了?
此时,萧铸一剑再出,泪痕剑上剑气森然,势不可挡,直取天禽老人。
天禽老人见状,将全身内力聚于双爪,那一双爪力道惊人,宛如天外猛禽的利爪,似能撕碎世间一切。
他整个人也仿佛化作一道凶猛的禽鸟,带着凌厉的杀意扑向萧铸。
然而,当他的双爪与泪痕剑相撞的刹那,所有招式尽数被破。
泪痕剑余势不减,直逼他胸口而来。天禽老人心中大骇,只能连连后退,根本无法抵挡萧铸的剑法与泪痕剑的锋利。
退到后来,天禽老人已气息紊乱,他急忙大喝:“等等!我认输!我认输了!”
可萧铸的剑并未停下。
天禽老人一边继续后退,一边惊怒交加地喊道:“为什么?老夫已经认输,为何不肯放过我?非要置我于死地不可吗?”
萧铸冷冷道:“我刚才给过你机会,让你别来打扰我。既然你执意打扰,那就该付出性命的代价。”
天禽老人连连后退,脚下的青石板被踩得咯咯作响,身后已是祠堂的红墙,再无退路。
泪痕剑裹挟着凛冽的风声,如影随形,寒光在月色下织成一张夺命的网。
绝境之中,天禽老人眼中迸发出最后的凶光,喉间发出一声低吼,周身气息骤然暴涨……他竟不惜燃烧内力,将毕生修为凝聚于双掌,要做最后一搏,护住这条残存的性命。
然而,泪痕剑太快了。
快得像一道撕裂夜幕的闪电,快得让人看不清轨迹。
只听“噗嗤”一声轻响,比裂帛声更刺耳。
天禽老人凝聚的气劲瞬间溃散,他甚至没看清剑是如何递到颈间的。
下一刻,意识便随着冲天而起的血柱一同坠落,头颅滚落在青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双目圆睁,满是难以置信。
鲜血如喷泉般涌出,染红了半边墙壁,也染红了那柄滴着血的泪痕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