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
宫殿里的人都出来了。
清一色的男子。
宽大的丝袍松垮地挂在身上。
最年长的,也不过二十出头。
个个眉清目秀——
太清秀了些。
白净的脸上,
竟都匀匀地敷着粉。
他们看见萧咪咪,
齐刷刷躬身。
动作整齐得令人发毛。
“叩见皇上——”
声音黏腻,如蜜裹狗。
“皇上万福——”
木夫人胃里一阵翻涌。
她猛地别过脸去。
这香气……
这脂粉……
这矫揉造作的整齐……
令人作呕。
木夫人向来良善。
与铜先生不同。
但此刻。
她的眼神却像淬了冰的刀锋。
直刺萧咪咪。
萧咪咪只觉得双膝发软。
险些跪倒。
她不知木夫人来历。
但她知道——
自己绝不是这女人的对手。
木夫人开口。
声音冷得像腊月的风:
“杀了他们。”
四个字,字字如铁。
“否则……”
她目光微转。
“你死。”
殿中脂粉香气忽然凝滞。
那些白净男子脸上的笑容。
僵在唇角。
萧咪咪哪敢有丝毫犹豫,身形一闪,冲进殿中。
紧接着,阵阵惨呼声响起。
她出手极为果决,手段也相当狠辣,殿里的人,不是被她一掌击毙,就是被她拧断了脖子。
实际上,这些人都是江湖上名门望族的子弟。
不过,萧铸对他们没有半分同情。
从这些人的眼神中就可以看出,他们怕是连自己姓什么都已经忘了。
他们早就被萧咪咪征服了身心,一门心思只想臣服于萧咪咪。像这样的人,活着也只是给家族蒙羞。
萧铸忽然问。
三个字。
如三块冰。
“都杀完了?”
萧咪咪的身子猛地一颤。
像被无形的针扎中。
“还……还有一个。”
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萧铸面色一沉。
阴影,瞬间笼罩了整个厅堂。
“带过来。”
三个字。
不容置疑。
“是!我这就去!”
萧咪咪几乎是逃也似的,闪进了偏厅的阴影里。
木夫人蹙眉。
“你不怕她……趁机跑了?”
萧铸负手而立。
嘴角,掠过一丝极淡的冷意。
“她不敢。”
声音不高,却斩钉截铁。
“跑,就是死。”
没过多久,萧咪咪就带着一个少年走进了花厅。
这少年跟在萧咪咪身旁,眉眼生得倒还清秀,只是面黄肌瘦,身材矮小又瘦弱。
他缩着脖子,弓着背,走路时身子止不住地发抖。
可当他的目光落在木夫人身上时,眼睛瞬间瞪得直直的。
他从未见过这般美貌的女子,更难以想象世间竟会有如此动人的容颜。
仅仅只是瞧了一眼,下一刻一股祥瑞的紫气扑面而来。
然而,“砰”的一声巨响,那少年毫无防备地直接被打飞了出去。
他人在半空中,一口鲜血就已喷洒而出。
重重地摔在地上后,他只能发出阵阵痛苦的惨叫。
萧铸的目光如两道冰锥,直刺萧咪咪。
“帮那小子去势。”
声音平淡,却字字千钧。
萧咪薇身子一颤。
“在……在这儿?”她唇色发白。
萧铸双眼一瞪。
寒光乍现。
“莫非……”
他冷笑,“要我在此观看?”
“不!不要——!”
那少年嘶声哀嚎,声音如垂死的幼兽。
但萧咪薇已动了。
手如铁钳,提起少年衣领。
身影一晃,便隐入花厅外的阴影中。
木夫人一直生活在移花宫,宫里全是女子,而且她早年一心专注于武学,对男女之事知之甚少,压根儿不明白萧铸话里的意思。
她本就不明白,这下更是直接问了出来:“何谓去势?”
萧铸神色有些古怪地看着她,解释道:“在皇宫里这叫宫刑,在民间就叫阉割,现在可懂了?”
木夫人一听,顿时明白过来,脸上泛起一丝红晕,有些开心地问道:“你刚才出手,是因为那小子看我?”
萧铸毫不犹豫地点点头:“我的女人,绝不容许其他人有非分之想。”
木夫人娇嗔道:“真坏。”嘴上虽这么说,可心里却甜滋滋的。
袖角在风中轻扬。
唇边笑意如暗夜幽兰,
悄然绽放。
“啊!”
很快,地宫内骤然传来一声凄惨至极的叫声……
木夫人指尖微颤。
她凝视萧铸,眸中尽是不解。
“你……为何不直接杀了他?”
萧铸嘴角微扬。
笑意如寒潭深处的涟漪。
“死?”
他轻轻摇头。
“太仁慈。”
“他要死在他父亲面前……”
声音渐沉,如钝刀割开绸缎。
“那才叫圆满。”
木夫人黛眉紧蹙。
“你认得他?”
“素未谋面。”
萧铸目光掠过虚空。
“可他眼中……”
“那特有的虚伪,已让我知道他是谁。”
“我厌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