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铸想要化石神功的秘籍。
理由有两个:
其一,他要读懂这门功夫的奥秘。
其二,他要将它投入熔炉,烧成灰烬,铸成一柄“化石神剑”。
慕容九开口:“师父,请随我来。”
萧铸默然点头。
一行人步入青石通道。
才走数丈,便到了尽头。
一股刺骨的寒气扑面而来——冰窖到了。
眼前是一扇巨大的青铜门。
慕容九没有多言,直接取出钥匙。
“咔嚓——”
锁开了,门内传来机关转动的细响。
萧铸听得明白。
这青铜门机关重重,为了造它,慕容九必定耗费了无数心血。
门,缓缓开启。
寒气扑面。
如刀。
但比寒气更刺鼻的,是药味。
浓郁的药味,从冰窖深处另一间石室飘来。
那是间炼丹房。
小鱼儿鼻子一动。
他已笑了。
“天星花、木丹草、火菌种子……”
他一连说出十几种药名。
如数家珍。
这是他赖以生存的本事。
萧铸也笑了。
笑得淡然。
他只缓缓吐出几味:
“木莲心、天星儿、玉断种子。”
味味珍稀。
味味难辨。
小鱼儿不笑了。
他看向萧铸。
眼神里满是诧异。
他忽然觉得,自己还是小看了这个人。
慕容九的目光在两人脸上来回移动。
她终于轻声叹道:
“我竟不知……”
“师父和这个小鬼头在医术上,也有如此深的造诣。”
下一刻,几人便走进了冰窖。
冰窖。
寒气森森。
四壁是冰,中间是冰,冷得像个巨大的棺材。
冰墙上挂着图。
一幅,两幅,三幅……
正是《化石神功》图录。
萧铸的目光落在图上。
“取来。”
他只说了两个字。
命令,通常都很短。
慕容九依言取下。
双手奉上。
但她开口,声音比冰还冷:
“师父,这武功乃异人所创,破绽极大。”
“除非补全缺陷,否则万万不可修炼。”
忠告,通常都很长。
萧铸颔首。
他当然明白。
便在此刻。
冰窖外,蓦地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九儿。”
声音不高,却震得寒气一滞。
“听说你带了客人。”
“可否让老夫一见?”
慕容九脸色骤变。
“不好!”
小辣椒张菁也已花容失色。
“是姨丈!”
“他定是动怒了……九妹是慕容家继承人,向来不许与其他男子接触的。”
顾人玉踏前一步,像一座山。
“我去解释。”
慕容九猛地摇头。
“解释,便是掩饰。”
“如今只有一个法子——”
“待会儿见了他,全都低头。只说……与我并无关系。”
小鱼儿咧嘴一笑。
“就我这般模样……”
“他八成也懒得怀疑。”
话刚出口。
忽然,所有人都沉默了。
所有的目光,都转向同一个人——
萧铸。
他太年轻。
太俊朗。
气度太过潇洒。
那么,萧铸会如何解释?
萧铸却只是微微一笑。
仿佛所有的压力,都化作了云烟。
“走。”
他只说了这一个字。
“我们出去。”
几人走出冰窖。
一人负手,立于阶前。
正是慕容山庄庄主,慕容正德。
他年纪不过四五十,
与那“天下第一神剑”燕南天本是同辈。
可燕南天豪气干云,他却已两鬓斑白。
慕容家的重担,早已压弯了他的脊梁,染白了他的双鬓。
他目光一扫,如冷电。
瞬间锁定了萧铸与小鱼儿。
“你们,是何来历?”
小鱼儿立刻嬉皮笑脸地摆手。
“庄主您放一百个心。”
“我跟九姑娘,绝不是朋友。”
“连半点儿关系都攀不上。”
他脸上的疤随着笑容扭动。
不显狰狞,反添不羁。
这副模样,慕容正德一眼便知——
绝非女儿会倾心的类型。
他的目光,终于落在萧铸身上。
冰冷,审视,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那么你呢?”
他每个字都像结了冰。
“你与小女,是何关系?”
这语气,是质问。
是审讯。
萧铸微微一笑,并未回答。
只是静静站着。
如深潭,如古井。
慕容正德的脸色变了。
怒火,已起。
就在这时。
慕容九一步上前。
“够了,爹!”
她眉头紧蹙,声音却清亮。
“他是女儿的师父!”
“师父?”
慕容正德猛地瞪眼。
像是听到了世间最荒谬的事。
随即,怒不可遏。
“他年纪轻轻,何德何能!”
“此事若传扬出去……”
“江湖人会如何嘲笑我慕容世家?”
“笑我继承人瞎了眼!”
“慕容山庄,还如何立足?”
“还谈何……天下第一世家!”
他目光如剑,直指慕容九。
命令,不容置疑。
“现在,立刻。”
“与他断绝关系!”
慕容九低着头。
但她的声音,却抬起了头。
“不可以。”
有些选择,一旦做了,就再不能回头。
有些路,一旦踏上,就再无法回头。
就像现在的慕容九。
她的头很低。
但她的脊梁,很直。
场中的空气,仿佛都已凝固。
父女的对抗,有时比仇敌的刀更冷,更利。
慕容正德勃然大怒。
目光如炬,直射萧铸。
“你,立刻离开!”
声若雷霆。
“你,不配当我慕容家继承人的老师!”
字字如刀。
萧铸却只是淡淡一笑。
依旧无言。
无言,有时是最高的轻蔑。
慕容正德不再多言。
掌风已起。
他要让这狂妄后生,懂得何为天高地厚。
但一道剑光,比他更快!
是慕容九!
剑已出鞘——
莫问前路!
剑光如雪。
剑气如霜。
瞬间便与父亲的掌影缠斗在一起。
“女儿,你……”
慕容正德又惊又怒。
“竟敢对为父动手?”
“你以为……你能敌得过我?”
答案,在下一刻揭晓。
十招。
二十招。
慕容正德赫然发现,自己竟奈何不了女儿!
她的剑,不知何时……
已脱胎换骨。
每一剑都精准如尺量。
每一式都凌厉如寒霜。
这是他熟悉的慕容家剑法。
但每一剑都带着宗师气度。
他猛然惊觉:
在慕容家剑法的造诣上,女儿……
竟已在他之上!
这怎么可能?!
震惊。
写满了他每一道皱纹。
下一刻,剑,已出鞘。
小辣椒张菁的天瀑剑。
顾人玉的舍神剑。
只一瞬,寒光交错。
三人并肩。
三柄剑,齐指慕容正德。
“反了!”
“你们三个小辈,简直反了!”
慕容正德须发皆张。
他目光先刺向张菁,强压怒火:
“张菁!我是你姨丈!”
“看在你娘张三娘的面上,我不为难你——”
“退下!”
张菁不语。
剑尖,纹丝不动。
她的回答,在剑上。
慕容正德猛地转向顾人玉:
“顾人玉!你顾家与我慕容氏有亲!”
“真要逼老夫动手,休怪我不留情面!”
依旧无声。
三人的脚步,未移半分。
三柄剑组成的阵势,未乱分毫。
慕容正德终于出手。
掌风刚猛,如雷霆震怒。
但——
张菁的剑,快如闪电。
顾人玉的招,稳如山岳。
另一人从旁策应,天衣无缝。
三剑合璧。
如铜墙,如铁壁。
任他攻势如潮,竟难越雷池一步!
慕容正德陡然收势,胸口剧烈起伏。
震惊。愤怒。羞耻。
他竟拿不下三个小辈?
这绝无可能!
这……怎么可能?!
掌风如雷。
慕容正德已全力施为。
双掌翻飞,快如闪电。
破空声,密如骤雨。
但,无用。
顾人玉的剑,动了。
剑光如柳丝,轻柔拂过。
七七四十九式回风舞柳剑。
每一剑,都点在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处。
如春雨润物,无声。
却将漫天掌影,化解于无形。
慕容正德猛然后撤。
瞳孔,骤然收缩。
他死死盯住顾人玉。
“这……这是顾道人的……”
“回风舞柳剑?!”
“你何时学会?!”
没有回答。
回答他的,是另一道剑光——
张菁的天瀑剑,已如惊鸿掠至!
剑光忽左忽右,毫无定势。
时而如瀑布倾泻,刚猛无俦。
时而如溪流绕石,无孔不入。
慕容正德连连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