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向下处,有个阶梯入口,幽深不祥。
随后,他又抬眼看了看屋顶破洞外。
只见。
日头逐渐西沉,光芒变得昏黄。
紧接着,陈峥看向手中的杆子。
心道:可惜了师傅给他的武器,一战过后,就报废了。
正想着,手腕随之一抖。
将那根遍布裂纹的白蜡杆子,掷在地上。
“啪!”
一声轻响。
“不去了。”
陈峥的声音平静,缓缓摇了摇头。
“什么?”
王津山一愣,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瞪大眼睛,指着深处,
“陈兄弟,眼看就要摸到老巢了,岂能半途而废?
这东西害了那么多人,今日不除,后患无穷啊!”
刘胜男也面露不解,急促道:“若是放任根源不管,不知还要滋生多少……”
陈峥可以拍拍屁股走人,可他们拦手门武馆就在此地!
万一入夜后又爬出几具尸傀,他们睡觉都要睁着一只眼了!
就连周婉清,眼神里也是有些跃跃欲试。
似乎想要透着一探究竟。
陈峥转过身,目光扫过三人。
王津山双手颤抖,肩头崩裂,鲜血淋漓。
刘胜男气息不稳,青丝披散下的脸庞毫无血色,手臂也受了伤。
周婉清虽无大伤,但一介女子,经历方才惊魂恶战,心神必然震荡。
这些人打着打着,就热血上头了?!
不知道刚才差点就凉凉了?
“王兄,刘姑娘,周小姐,”
陈峥声音沉凝,条分缕析,自然也不会把心里话说出来。
他换了个说法,劝道:“你们看,”
陈峥指向黑暗的阶梯,“那下面的尸臭,浓烈至此地数倍,阴寒之气隔空传来,刺人肌骨。
其中所藏,绝非方才这两头尸傀可比,只怕更为凶戾,甚至可能有操控它们的正主在内。”
他又抬起手,指向屋顶:“日头即将落山。”
“正午时分,这些邪物尚且凶悍如斯,一旦入了夜,阴气大盛,正是它们力量最强之时。
我们此刻状态,武器损毁,体力十不存三,贸然深入这等地利尽失、敌情不明之处,非是除魔,实为送死!”
最后,陈峥的目光落在王津山身上:
“除恶务尽,其志可嘉。”
“但若因一时意气,折损于此,让那真凶逍遥法外,甚至得了我等气血滋养,岂非更增其祸?”
“今日我们已斩其两具爪牙,挫其锐气,已是重大收获。
当务之急,是立刻退出此地,从长计议。”
一番话,冷静透彻,说得王津山额头汗水涔涔而下。
发热的头脑瞬间冷却。
他看了看自己几乎抬不起来的双臂。
不得不承认陈峥所言才是老成持重之见。
刚才若非陈峥看出要害,以拳法破敌,他们三人恐怕早已命丧黄泉。
现在状态更差,敌人可能更强,还有天时之利……再进去,真的是自投罗网。
刘胜男也沉默了,她只是担心日后门派所在的安全,并非无智之人,自然明白其中利害。
周婉清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不甘。
她似乎对这些尸傀背后的主使,极为上心。
但如今,三对一的情况,她还只好点头道:
“陈先生思虑周全,是婉清欠考虑了。
眼下确实不应冒险。”
但这姑娘似乎还是有些不甘,开口道:
“可是……”
“若是它们转移了……”
“不会。”
陈峥断言,金瞳中闪过一丝冷光,
“此地阴脉汇聚,尸气深植,是养尸的绝佳之地,它们根基在此,绝不会轻易放弃。”
“而且,我们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下面若真有主事者,却未曾现身,要么是有所顾忌。
要么……就是正在关键时刻,脱身不得。
无论哪种,都说明我们暂时退去,是安全的。”
他顿了顿,补充道:“当务之急,是立刻返回。
王兄,刘姑娘需尽快疗伤。
周小姐,此事远超寻常案件,你可以尝试上报给租界的巡捕房。
调集更多人手,最好能请动精通此道之人。”
王津山和刘胜男闻言,脸色更加凝重。
“走!”
陈峥不再多言,低喝一声,率先转身,缓步后撤。
王津山一咬牙,在刘胜男的搀扶下站起身。
周婉清握紧手枪,断后警戒。
四人保持着防御阵型,一步步退出这个地方。
向着仓库大门挪去。
直到走出仓库大门。
重新感受到外面稀薄的日光。
看到远处荒草萋萋的院落和残破的围墙。
四人一直紧绷的心弦才稍稍放松了一些。
回头望去,内里是一片化不开的浓重阴影。
隐隐的腐臭似乎还在鼻尖萦绕。
夕阳的余晖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却丝毫无法带来暖意。
“走!天黑前必须离开这片厂区!”
陈峥催促道,率先向着来路快步走去。
其实,他之所以不去,还有一个缘故。
只是陈峥不曾明说。
只见。
道书之上,先前的【评价】。
【道书评曰】:尸傀凶戾,非天成乃邪术所铸。
尔以赤硝破煞,形意崩劲贯窍,摧其核心,已是窥得「锻阳」门径。
然此獠缝合粗劣,尸气凝而不散,显是五通邪法饲育傀儡,用以聚阴炼祟。
其喉间针脚非为杀人,实为「缝魂固魄」,供邪神驱策。
所斩不过爪牙,幕后操线者,犹在暗处窥伺。
五通淫祀,祸根未除,慎之!慎之!
“慎之!慎之!”
陈峥不觉得自己得了这本道书,便能万邪辟异,百无禁忌。
时时刻刻,记得大哥的叮嘱,千万小心,千万谨慎,才是上道。
压下心头那点余悸。
陈峥四人回到拦手门武馆时,日头已经西斜,将津门卫的天空染成一片橘红。
四人模样狼狈,一进门便惊动了馆内众人。
王津山的师傅刘长海,原本正在院中指点徒弟推手。
见他们这般情状,尤其是自己徒弟和女儿都带了伤。
不由得面色一沉,快步迎上前来。
刘长海约莫五十出头年纪,身着灰色长衫。
身形不高却挺拔如松,双目炯炯有神,太阳穴微微隆起。
一望便知是内家功夫深厚的高手。
他先查看了王津山肩头的伤,又瞧了瞧刘胜男手臂的爪痕,眉头紧锁。
“这是遇上什么对头了?伤得可不轻。”
刘长海话音落下,自有一股威严。
王津山连忙将今日之事一一道来。
刘长海听罢,面色数变,最后目光落在陈峥身上,上下打量一番。
“陈小哥,多谢你出手相助。”
刘长海拱手道,语气颇为诚恳,“若不是你,我这两个徒弟今日怕是凶多吉少。”
陈峥忙还礼道:“刘师傅言重了。”没有王津山两人的帮忙,他身上也得挂彩。
刘长海一边吩咐下人,快去请郎中,一边叫人备下酒菜为众人压惊。
不多时,郎中赶到,为王津山和刘胜男清洗包扎伤口。
王津山肩头被砸得淤紫肿起老高,幸而未伤及筋骨。
刘胜男手臂上的爪伤划得较浅浅,郎中用了金疮药止血。
不过,刘长海还是让郎中开了方子。
很快。
院内摆开一桌酒菜,虽是仓促准备,却也颇为丰盛。
一大盆热腾腾的狗不理包子,几碟酱货,一锅罾蹦鲤鱼。
那鱼炸得金鳞昂首,尾翘如舟,浇上滚烫的酸甜卤汁,嗤啦一声响,好似在盘中蹦跳似的。
正是津门“罾蹦活鱼”的绝活。
旁边搁着锅巴菜,绿豆煎饼切条浸在素卤中,撒了麻酱腐乳,咸香扑鼻。
八大碗虽未凑全,却也上了扒肉条与烩虾仁两样,浓油赤酱,敦实解馋。
一坛直沽老酒刚开封,浓烈的酒香夹带高粱曲味就漫开来。
这酒乃是津地土产,用运河粮、海河水酿成。
酒性烈而不冲,后劲绵长。
众人方落座,王津山率先举杯向陈峥敬酒:
“陈兄弟,今日真是多亏你了!
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功夫练得如此扎实,眼力更是毒辣!
那招‘崩劲化枪’,我可是看得清楚,没有十年苦功,断然使不出那等霸道。
我王津山服了!”
陈峥举杯回敬,谦逊道:“王师兄过奖了,几手粗浅功夫,不值一提。”
心下却想:十年苦修?没有没有,也就两三天而已。
刘胜男也起身敬酒,虽只简单说了句,
“陈先生,多谢。”
但那双明眸中的感激之情,却已胜过千言万语。
周婉清抿了一口直沽酒,只觉喉间暖热。
她从容道:“陈先生,此事我会详细报道,但会隐去诸位姓名。
后续巡捕房和督军府那边,我会去交涉处理。
家父与督军有些交情,应当不会有什么麻烦。”
“如此最好。那背后之人怕是来头不小。”
陈峥颔首,箸尖轻点罾蹦鱼。
他记得这鱼在租界酒楼里,一小盘精装的,少说也得三四块大洋往上,顶他以前两个月的工钱了!
没有想到如今的自己,竟然也有这等口福!
他尝了尝,转而对众人笑道,
“这鱼炸得妙,鳞脆肉嫩,酸甜中透着鲜,津门名厨的手艺,果然处处见功夫。”
刘长海闻言大笑,举筷又夹了一块扒肉条,放入陈峥碗中:
“陈小哥识货!
这八大碗本是红白事席面,可咱天津卫人过日子讲究,家常也离不得它!
你再尝尝这老西儿扒肉,肥而不腻,入口即化!”
陈峥道谢,一口咽下。
果真如此,肥而不腻,入口即化!
直沽酒再斟一轮,坛底渐空,席间热气氤氲,仿佛将乱世硝烟也隔淡了几分。
酒过三巡,气氛渐热。
王津山毕竟练武之人,虽肩头带伤,精神却已恢复大半,说话声也洪亮起来。
“陈兄弟,你那手形意拳打得真是漂亮!
崩拳如箭,钻拳似电。
尤其是那记劈拳,竟然能将那头尸傀一掌劈飞出丈外,这劲道可不是初入明劲能办的。”
王津山说着,又给陈峥斟满一杯酒。
陈峥微微一笑:“形意拳讲究‘千金难买一声响’,发力爆烈,看似刚猛,实则暗含柔劲。
我练的还不到家,让各位见笑了。”
刘长海眯眼打量着陈峥,说道:“陈小兄弟不必过谦。
你能被丁师看中,自然有过人之处。”
这位暗劲高手,似乎话里有话。
顿了顿,他又道:“我观你言行举止的时候,气息沉稳,步法稳健,怕是已经摸到已经明劲小成了吧?”
“咦?”陈峥心下暗诧。
暗劲高手的眼力这么毒辣,一眼便瞧穿了他的功力深浅?
这话一出,席间顿时静了下来。
王津山与刘胜男皆讶然,随即望向陈峥。
在国术界里,年方十八便臻明劲之境,已属少见。
十八岁的明劲小成,更是百中无一。
况且瞧陈峥这身装束,也不像富家子弟,无从施针用药,修为怎么会进境如此之快?
陈峥虽然略感意外,但也是谦道:
“刘师傅好眼力。晚辈确实明劲小成,但尚未纯熟。”
刘长海点头道:“难怪。”
“那两头尸傀我听你们的描述,就知道不简单。
若非你已明劲小成,很难如此轻易斩杀。”
王津山接话道:“陈兄弟,若不介意,搭个手如何?”
他实在是有些不敢相信,年方十八,就有人能修到明劲小成。
搭手。
陈峥听老丁提过,这是武林中人相互试探劲力的常见方式。
他知道王津山不信,也没有推辞,果断伸出手来。
两手相握,看似平常,实则已在暗中较劲。
陈峥只觉对方手上传来一股绵软却深沉的力道。
宛如潮水似的,一波波涌来。
他心知这是拦手门的独门内劲,当即凝神应对。
体内气血流转,劲力自然而生。
两人握手不过片刻便松开。
王津山面色微变,收回手时手指有些发颤。
他脱口道:“好家伙!”
“这劲道……沉实凝练,刚猛爆裂,确是明劲小成无疑!
陈兄弟,你才十八吧……真是了不得!”
他方才暗运了七分拦手缠丝劲,本想试探深浅。
却不料陈峥手上生出一股反震之力,浑厚霸道,震得他指骨隐隐发麻。
这绝非初入明劲者所能为。
刘长海颔首道:
“津山,这下信了吧?”
“陈小哥根基打得极牢,不是侥幸。”
“形意崩拳,发于脚,主宰于腰,形于手指,能将劲力练得这般透,难得,难得!”
他话语中满是赞赏,看向陈峥的目光愈发不同。
陈峥谦逊一笑,收回手:“刘师傅、王师兄谬赞了。
晚辈也是机缘巧合,得丁师指点,方才略有寸进。”
“诶,过谦就是傲了。”
王津山大手一摆,又给陈峥满上酒,
“咱们练武的,有一说一,有二说二!
你这身功夫,放在津门年轻一辈里,绝对是这个!”
他翘起大拇指。
刘胜男虽未说话,但看向陈峥的眼神也多了几分钦佩。
她自小习武,深知其中艰辛,她比陈峥年长两岁。
对方就有如此修为,由不得她不佩服。
周婉清在一旁静静看着陈峥,眸光闪动,不知在想些什么。
酒席气氛再次热烈起来。
刘长海沉吟道:“陈小哥,你今日对付尸傀,最后那几手,以赤硝朱砂破煞。
再以重拳贯入要害,手法老辣,不像单凭形意的路数,倒像是……见过类似的门道?”
陈峥心中一动,知道这位老师傅眼力毒辣,便也不完全隐瞒,略作斟酌道:
“不瞒刘师傅,晚辈家中曾传下手粗浅眼功,对辨识气机略有助益。
今日也是情急之下,见那尸傀尸气淤积之处异于常理,才冒险一试。”
“哦?家传的?”
刘长海眼中精光一闪,却不再深究。
这年月,谁家没点秘密?
他转而叹道:“难怪你能窥破其要害。
那邪物确是诡异,筋骨坚韧远超常人,关节运转违背常理。
擒拿锁技几乎无效,更兼力大无穷,悍不畏死。
若非你看出关窍,寻常打法,怕是耗到力竭也难伤其根本。”
王津山闻言,也是心有余悸:“师傅说的是。
那鬼东西,胳膊硬得很,双拐砸上去,反震得手膀子发麻!
枪子儿都打不进!
陈兄弟,你那拳劲是如何练的?竟能一拳打穿?”
陈峥想了想,道:“形意讲求‘硬打硬进无遮拦’,崩拳似箭,有穿透之力。
再者,发力并非全靠手臂,需根于脚,发于腿,主宰于腰,形于手指,周身整劲合一,于一点爆发。
我也是占了它被赤硝朱砂短暂扰乱的便宜,方能得手。”
他说得简单,但在座都是练家子,深知一点爆发,并非轻而易举。
刘长海点头:“陈小哥,能明悟此理,前途不可限量。”
他顿了顿,面色转为凝重,“只是……今日之事,恐怕还未了结。
陈小哥,你方才说,那底下可能还有更厉害的主儿?”
陈峥神色也郑重起来:“是。”
“那阶梯之下,尸臭与阴寒之气远超其上,绝非善地。而且……”
他略一迟疑,“那尸傀脖颈处的缝合手法,我似乎……在哪里见过。”
“什么?”王津山放下酒杯,“陈兄弟你见过?在哪儿?”
周婉清也立刻看了过来,神情关注。
陈峥沉吟道:“只是一些零碎印象,一时难以串联。
但隐约觉得,与某些江湖传闻中的邪术有关。
刘师傅见多识广,可曾听闻‘五通’或‘缝尸’之类的说法?”
“五通?”
刘长海眉头紧锁,面色陡然沉了下来,
“你是说……江南一带传闻颇多的那个五通神?
借尸还魂,淫祀血食的那个?”
“晚辈也只是猜测。”
陈峥道,
“那尸傀脖颈缝合粗糙,却隐隐有种邪异规律,不似胡乱为之。
且其行动虽僵,却隐隐有被人驱策的痕迹,并非全无灵智的疯魔之物。”
刘长海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幽深:
“若真是牵扯到五通邪教……那事情可就比想象中更麻烦了。
这帮妖人,行事诡秘,手段残忍,最是难缠。
早年间在南方闹得极凶,后来被各大派联手清剿过一次,本以为早已绝迹,没想到竟然流窜到了津门……”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道:“若真是他们,炼制尸傀,聚阴养尸,所图必然不小。
那仓库地下,恐怕真是他们的一个巢穴。
你们今日能全身而退,已是万幸!”
气氛顿时有些压抑。
周婉清轻声道:“刘师傅,这五通邪教,究竟是何来历?”
刘长海叹道:“详细的我也不甚清楚,只知他们信奉所谓的‘五通神’,实则是一些山精野怪、邪祟阴物。
惯会些操纵尸傀、摄魂夺魄的邪法,常以活人精血、女子阴元祭祀,以增其修为。
所到之处,往往伴随着失踪与诡异命案。
因其行踪飘忽,手段诡异,官府也往往难以追查。”
周婉清脸色微微发白,握紧了手中的茶杯。
王津山骂道:“妈的!原来是这群见不得光的玩意儿!
怪不得弄出那么邪门的鬼东西!”
刘胜男则担忧道:“爹,若他们就在左近,我们武馆……”
刘长海摆手:“暂且不必过度惊慌。
他们既然隐匿在废弃仓库之下,应该是不愿暴露行踪。
今日折了两具尸傀,必也伤了些元气,短期内应不敢再轻易动作。
我们需从长计议。”
他看向陈峥和周婉清:“周小姐,正如陈小哥所言,此事确需上报。
但寻常巡捕恐怕难以处理,反而可能打草惊蛇。
最好能通过特殊渠道,请动真正的高人。
或者……军中处理特殊事务的部门。”
周婉清点头:“我明白。
家父与刘督军有些交情,他可能知晓些内情,我明日回租界,前去拜访。”
“如此甚好。”
刘长海又对陈峥道,
“陈小哥,你近日也需多加小心。你今日破其尸傀,恐已被记恨上。
这些邪教妖人,最是睚眦必报。”
陈峥颔首:“多谢刘师傅提醒,晚辈自会小心。”
此时,夜色将深。
直沽酒坛早已见底,桌上菜肴也凉了七分。
周婉清起身告辞,她需尽早回去准备明日拜访之事。
陈峥也一同起身,今晚他还要去老丁那儿学拳。
刘长海让王津山兄妹送出大门。
门外。
陈峥与王津山兄妹作别,方欲离去。
周婉清却唤住了他。
“陈先生,今日多谢了。上报的事我自会处理,一有消息,便来知会你。”
“周小姐客气,应当的,份内之事。”陈峥拱手还礼。
周婉清微微一笑,自手袋中取出一卷报纸,递将过来,像是早有预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