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陈峥三人刚走到巷子口。
黄九就憋不住了,凑近一步,压声问道:
“阿峥,里头究竟咋样?
刘刀那厮真肯掏钱?还恁多?”
陈闲把那个布包递过来,手有点哆嗦,声音发颤:
“二哥……这钱……咱真能拿么?”
“拿,本来就是自家的钱,为啥不拿?”
陈峥一边说,一边掂了掂布包的分量。
又从里面抽出那张房契,就着路灯底下细看。
黄九忙凑过脑袋去瞅。
昏黄的光线下,纸头上墨字清清楚楚。
正房三间,带东西厢房,俨然是个齐整的小四合院。
再往下瞟,这院落比他们家那一进院子还宽敞些!
“乖乖……”
黄九倒抽一口凉气,“阿峥你的本事嘞大了!
刘刀是嘛人?
脚行里横着走的大头目,你竟能从他手里抠出房契来!”
说着,他又竖耳朵听布包里哗啦啦的响动。
光听声儿,也得有好几十块现大洋。
本来都预备好今晚要动手了,谁成想不但没闹起来,反倒落下一注横财!
这宅子,搁平常他拼死拼活干上七八年,也未必挣得来。
黄九瞅着陈峥的侧脸,心里翻江倒海。
这才三天没见,他这兄弟怎就长了这么大的本事?
陈峥语气淡得像碗白水:“咱们是讲理的人。他刘刀再横,横得过理去?”
黄九跟陈闲几乎是同时开口:“啥理?”
他俩实在想不通,哪样的道理,能叫刘刀那号混脚行的人物低头。
陈峥道:“欠账还钱,连本带利,天经地义。”
他说罢,将房契折好收回布包,系扣在他指间打了个转,随之扣紧。
他抬眼望了望东边,雨变小了,日头快出来了。
“走罢。”
他率先迈入巷子,“济生堂接大哥去。”
“大黄,得劳你搭把手,院里积的灰,怕是有三寸厚了。”
黄九赶忙应了一声,跟了上去,心下思忖,老爹给的那样东西,不知何时送给阿峥更为妥当。
身后的陈闲看着二哥陈峥的背影。
他忽然觉得,那个从小一起光屁股长大的二哥,好像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具体哪里不一样,他说不上来,只觉得心里前所未有的踏实。
而此刻的陈峥,按了按怀中那块牌子,暗忖道:
“督军府这张虎皮大旗,果然是好使。
不过,林小姐怎么会轻易就将牌子交与我呢?”
思及此,心下反倒生出几分踌躇。
“五通神?林小姐?琢磨起来实在叫人很是费解,改日还得找老韩,问问情况。”
压下念头,陈峥三人已经到了济生堂的大门前头。
雨丝斜斜地飘着,门檐下头滴滴答答地落水。
药堂里忽地钻出两个人,一前一后,都擎着油纸伞。
伞面压得低低的,瞧不清眉眼。
步子迈得急,像是抓了药就要赶路。
其中一位穿灰布长衫的,鞋帮沾满泥浆。
大黄挠了挠后脑勺,嘀咕道:“这雨还不大啊,屋里还值得撑伞?怪了。”
陈峥眼底金芒微微一漾。
瞳术透过伞沿,见二人虽走得匆忙,步幅却稳当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