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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整劲九成一!老槐取阴露!

“嗤啦!”

镰刀硬生生从泥人肋下,撕扯下一大块黑泥!

泥人抓向他手腕的动作顿时一滞。

陈峥借机抽刀,脚下一蹬,人已向后弹开丈余!

再看刀头,沾满了腥臭的黑泥。

那人倒在烂泥里,被撕开的伤口处,却没有出血。

只有不断涌出的泥浆。

它不断挣扎,似乎想再次爬起。

两个黑洞洞的眼窟窿,仍旧死死盯着陈峥。

陈峥不再看它。

他转身,拔腿狂奔!

布鞋踩在泥地里。

噗叽。

噗叽。

身后,荒草丛中,泥人的抓挠声,渐渐被甩远。

一口气冲出乱葬岗范围。

陈峥背靠一棵半枯的老树,胸膛剧烈起伏。

他摸出怀里的袋子。

袋口里面那把坟土还在。

成了。

乱葬岗坟土。

他扎紧袋口。

抬头望天,月华惨白,几道无声的电光,时而在云层里一窜。

“下一个是老槐露水,卯时,天蒙蒙亮……得先回家,不然大哥该急坏了。”

陈峥心里盘算道。

他抄起镰刀,甩开刀头上的烂泥浆子,拔腿就往家赶。

万幸,这一路没再撞见什么邪乎事儿,平平安安摸到了家门口。

吱呀一声推开门,悬了一路的心,这才落回肚子里。

屋里没点灯,只有惨白月光,斜斜透进来。

陈峥一眼就瞧见,大哥伏在饭桌上,睡着了。

他出门时借口解手,就料到大哥会等。

可没想到,大哥竟累成这样。

这个家,大半的风雨,都压在大哥一人肩上了。

陈峥喉咙里哽得难受,使劲咽了咽。

他轻手轻脚走过去,弯腰,小心地把大哥抱起来。

原以为大哥身子沉实,抱不动。

谁知入手竟轻飘飘的。

他练功整劲大成,力气是涨了。

可这会儿,他心里沉甸甸的,一丝儿高兴也无。

他屏着呼吸,把大哥稳稳放在炕上,挨着熟睡的阿弟。

原以为会惊醒大哥,谁知大哥只是翻了个身,鼾声反倒响了些。

陈峥立在炕边,目光扫过大哥的肩膀。

窗外月光正亮,照得分明。

那肩膀上,伤痕累累。

有些是扛大包压出的深紫印子,皮都磨破了。

还有几道,像是鞭子抽的。

皮开肉绽的伤口边缘,结了暗红的痂。

陈峥双眸倏地眯紧了。

拳头在暗中攥得紧紧的,指节咔吧作响。

津门卫码头上扛活,从来不是好营生,工钱被压得死死的。

记得阿弟卖报回来说过,年初那会儿,北伐军往北边打。

天津卫的工友们也跟着闹罢工,那阵子工钱还涨过些。

可后来……听说是新城区那些老爷们,伙同南市的脚行把头,弄了个什么“保安委员会”。

闹腾得再凶的罢工,也就这么悄没声地压下去了。

大哥身上这些新伤……是不是因为这个?

“如今,自个已经整劲大成了。

可是不够!

护不住家,还差得远!

非得到明劲不可……到了明劲,能得块武夫的牌子,家里日子才能松快些。”

“大哥……也不至于这么辛苦。”

目光从大哥肩膀上挪开。

陈峥在屋里站定了桩功。

渐渐地,窗纸透出青白。

日头,醒了。

陈峥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胸腹间的热气散了。

这一个时辰的桩,熬过去了。

心念一动,那本道书虚悬眼前。

书页无风自动,哗啦啦翻过。

墨字渐次浮现。

【听劲站桩一时辰:劲走毫厘(4/15)】

【整劲+20】

【功力:整劲(91/100)】

收回目光,陈峥肚里盘算。

再照这听劲的法子站满一个时辰。

兴许……今天就能摸到明劲的门槛!

这念头一起,心里便有了火苗。

他抄起炕头那个小瓷瓶,拔脚就往外走,直奔落马湖。

走出巷子,放眼四顾,辨了辨方向。

落马湖在东边,湖边那棵老槐树好认。

独独一棵,枝桠盘曲,遮天蔽日,老远就能瞅见。

陈峥迈开步子,深一脚浅一脚,踏着清晨微湿的土路,匆匆往城东赶去。

布鞋底子似乎还有些烂泥,沉甸甸的。

身上那股子甩不脱的怪香,缠得他太阳穴突突跳。

赶到落马湖,老远便望见那棵老槐树。

乌沉沉一团,蹲在湖岸边。

天色青灰,晨光惨白,冷冷映着光秃秃的枝桠。

树下积了厚厚一层枯枝败叶,踩上去软塌塌的。

鼻翼微抽,一股子陈年朽烂的霉味儿。

晨风不大,吹过枯枝,呜呜咽咽,像是有谁在低声哭。

“老槐露水……”

陈峥绕着老槐转了小半圈,眼风扫过干枯虬结的枝杈。

露水?

枝头光秃秃,哪来的露水?

他眉头一拧。

老韩的话,不会错。

必有蹊跷。

他站定树下,仰头。

最高的那根枯枝分叉处,晨光映着,隐约浮出一点极弱的亮。

细小得如同沾了一星湿气。

陈峥眼毒。

就是那儿!

他深吸一口气,腥甜腐朽的气味呛得喉咙发紧。

腰背一沉,腿脚筋肉绷紧发力。

脚下枯叶噗地一声轻响,人已腾空而起。

身法轻灵,脚尖在树干上借力一点,簌簌剥落几片老树皮。

再一纵身,右手五指,已牢牢扣住高处的枯枝。

身子悬在半空,微微晃荡。

凑近了细看。

枯枝分叉的凹窝里,果然积着浅浅一洼水。

清亮,映着惨淡天光。

水面不起一丝波纹,死寂沉沉。

一股子说不出的阴寒湿气,从那洼水里幽幽透出,往陈峥身体里钻。

不是草木清气,倒像是……沉在百丈古井底的阴寒之气。

陈峥鼻翼翕动,心头一凛。

这就是老槐露水?

他左手飞快地从怀里摸出个小瓶,拔掉木塞。

瓶口凑近那凹窝。

右手依旧紧扣枯枝,稳住身形。

左手拇指食指并拢,小心翼翼,探向那洼死水。

指尖刚触到水面。

“滋!”

一股针扎似的冰寒,顺着指尖忽地窜入!

直透骨髓!

冻得他指尖一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