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等那名校尉继续说些什么,便有人打断了他。
“凭什么不让我们出城?”
“就是,既然发生命案,那你们就该去抓凶手,我们又不是凶手,凭什么也得被堵在城内无法离开?”
“娘的,这大晚上配合你们调查也就算了,现在还要把咱们困在城里,还有王法吗!兄弟们,咱们团结起来,和他们拼了。”
“对,拼了。”
“老子倒要看看,这城里是你们军营的人多,还是咱们江湖上的兄弟们多!”
一时间,大厅里的所有江湖武夫,皆是面露不善之色,手搭在了自己的兵刃上。
气氛在此刻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沈牧和赵澜对视一眼,偷偷将众人护至身前。
他们可不是江湖武夫,有正经营生,就算被关在蓝山县也能正常领取薪俸。
既然军营方面要排查城内所有武夫,那就让他们调查呗,反正对自身影响并不大。
可一旦打起来,若是把军营的百夫长吸引过来,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情况。
“锵~”
这位军营校尉带来的士卒,此刻也纷纷拔出腰间长刀,面露不善之色的望向大厅里的众人。
“各位,稍安勿躁。”
这时候人群里的孔擎,终于是按耐不住站了出来。
他可不想因为客栈里的江湖武夫和军营的人打起来,致使暂住在此的柴帮众人被无辜牵连其中。
众人的目光,此刻齐刷刷的看向孔擎。
“各位,军队的人只是想要查出真凶,特意把控城门,也是为了防止凶手远遁。”
孔擎朗声道:“大家伙既然没做亏心事,何必要和军队作对,咱们无非是在蓝山县多呆几天,这城内有好酒好肉,大家伙这一生都在奔波,就当多休息了几天,就为了这么一点小事难道就要打生打死?”
听完孔擎的这番话,大厅里的众人,顿时冷静了下来。
眼前这名校尉,他们自认人多势众,有把握将其围杀。
但死了一位校尉,那待会来的可就是蓝山营的百夫长了,甚至可能是千夫长袁甲,他们还能斗得过吗?
见气氛不如之前那般剑拔弩张,孔擎作为代表走上前,看向那名校尉,笑着问道:“这位大人,不知有什么地方,需要我们协助调查的?”
校尉道:“所有入住在这间客栈的人,都需要登记自己的名字,自身修为,所修武技,当前职业营生,直到真凶落网,自会让城内之人离去。”
“好的。”
孔擎点点头,然后看向众人道:“各位,这位大人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只要咱们完成登记,便可以回房休息,只要这几天呆在城内就行。”
旋即在孔擎的示意下,大厅里的众人虽是心有不满,但还是一一完成登记。
沈牧完成登记后,不禁对于军营的权利,有了重新的认识。
接着他和赵澜一同上楼。
他不由好奇的问道:“赵老,您刚刚说,这位蓝山县的千夫长袁甲,他的夫人是府城林家的人,这林家是什么来头?”
既然袁甲不愿将情妇扶正,想必当前的夫人背景极大。
“嘿嘿,这是自然,否则你当谁都能晋升七品,谁都能担任军营中的千夫长一职不成?”
赵澜缓缓道:“袁甲之所以能成为蓝山县的千夫长,便是因为府城的林家,在暗地里推波助澜......”
“林家便是宣宁府十大势力之一,自然要在下面县城安插自己的人,这样才能让家族产业的触手延伸至地方。”
听完赵澜这番话,沈牧心头一动,问道:“赵老,那咱们云龙县的千夫长龙啸龙大人,莫非也是府城某个势力扶持而来?”
“这是自然。”
赵澜点点头,轻笑道:“龙啸娶了百兵坊坊主的女儿,这才得到百兵坊的倾力培养,否则他如何能晋升七品铜皮?”
“原来是这样。”
沈牧恍然,好奇道:“赵老,在府城的柴帮,想必也是十大势力之一吧?”
“那咱们柴帮在下面的县城,可有扶持出家族成员担任地方县城的千夫长?”
“这是自然。”
赵澜点点头,道:“在宣宁府下面的灵丘县,当地军营的千夫长柴傲,便是柴帮家族成员......”
“柴傲?”
沈牧不解道:“难道宣宁府的官府,能容忍家族势力的子弟,去担任地方官员吗?”
赵澜失笑道:“这世上的一切,无非都是利益使然。”
“宣宁府的十大势力,把控着宣宁府这块地界的一切,甚至可以说,在宣宁府境内所有人生老病死,都和这十大势力旗下的产业息息相关。”
“哪怕是宣宁府的历任万夫长,都和当地十大势力关系紧密......”
“也正是因此,这十大势力自然会达成相应的默契,你安排了家族子弟去担任地方官员,后续我安排家族子弟去担任地方官员,你难道还能不帮我说话?”
“这十大势力多年来各自联姻,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势力错综复杂延伸至地方县城,可谓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还有最为重要的一点,那就是自己人在地方上,对其秉性知根知底,他至少不会出卖大家伙的利益。”
“但是一个外人坐上了这个位置,那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不可控的,而这种事,你觉得能被这些势力所容忍吗?”
听完赵澜的这番分析,沈牧心头发寒。
宣宁府的十大势力,可谓是把持了普通人一切上升的渠道。
你想要往上爬,无非是两条路。
第一条,你本身就是十大势力中的人。
第二条,通过迎娶这些势力中的女子,交上属于自己的投名状,取得这个势力的信任,得到势力的培养......
除了这两条路,根本没有第三条路可走。
一个外人,和这十大势力没有任何联系,那恐怕就算爬上不属于他的位置,也会因各种情况暴毙......
你甚至都不知道,到底是十大势力中,哪一个势力暗中下的黑手。
见沈牧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赵澜调笑道:“小子,想必你也意识到武夫这条路,并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了。”
“不过老夫这里,倒是有一条捷径......”
“捷径?”
沈牧闻言,语气不由一滞:“......”
他面色不禁变得有些古怪,顺着赵澜目光所指的方向望去,赫然便是柴莹所在的房间。
显然赵澜所说的捷径,便是让沈牧攀上柴莹这道高枝,得到她爹柴颂的倾力培养,未来自然会有迈入七品铜皮的可能。
否则光凭帮众领的那点薪俸,就算领十辈子,估计也没办法迈入七品......
“赵老,您实在是抬举我了。”
沈牧苦笑道:“我不过是一个核心帮众,可不敢想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事情。”
“哼。”
赵澜轻哼一声,恨铁不成钢的说道:“做人就是得拼,这一次你俩恰好护送商旅来到蓝山县,这便是缘分。”
“这一缕缘分抓紧了,那就是前途。”
“想要晋升七品铜皮,就得不择手段!”
“她不喜欢又如何,不喜欢就下药,先把生米煮成熟饭,总能睡服她......”
“小子,这可是一次天赐良机,也是你未来是否能晋升七品铜皮的绝佳机会,是否能把握得住,可全在你一念之间了啊。”
听着赵澜所说的馊主意,沈牧不禁暗暗摇头。
这说的容易,但真要是这么做了,估计他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就像他想攀高枝,那柴颂会怎么想?
他是否会想着通过柴莹,和云龙县某一个势力联姻同气连枝,来解决此次被柴帮、镇远镖局联合倾轧的困局?
只要将柴莹随便嫁给其中一个势力中的嫡系子弟,那柴帮当前所面临的一切困局,自然便可以迎刃而解。
他若是真敢下药,回了云龙县被柴颂知道,那估计第二天尸体就会漂在云龙河上。
癞蛤蟆吃天鹅肉这种事,想要发生在当前这个世界,实在是不太可能……
见沈牧丝毫没有听进去的模样,赵澜顿时一阵吹胡子瞪眼,撂下一句孺子不可教也,便径直回了自己屋。
沈牧苦笑一声,折返自己的房间,跳上船连鞋都没脱,没过一会儿便沉沉的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