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张尚进来,也一副漫不关心的模样,瞅了一眼便继续趴着。
李靖在主位坐下,见张尚的目光停留老虎身上,不由笑道:“这是老夫早年间救下的大虫。怎么,崇之也对这大虫感兴趣?”
张尚这才收回目光,在李靖下首落座:“只是觉得这虎…颇有灵性。”
“确实通人性。”李靖抚须点头。
张尚将目光收回,来到堂下跪坐。
“卫公…”张尚刚开口,就被李靖抬手打断。
“月儿的事,老夫想先与你谈谈。”李靖神色严肃。
张尚顿感头大,不知如何开口。
见张尚默不作声,李靖两眼一横,那股子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煞气顿时弥漫开来。
张尚只觉得如坠冰窖。
“怎么,做过的事不认账了?”
张尚连忙拱手:“卫公明鉴,小子与明月姑娘清清白白,绝无任何逾越之举。”
李靖冷哼一声:“你是说老夫在拿月儿的清白诬陷你?”
张尚只觉得头疼得厉害。
李靖这分明是赖上自己了,一点道理都不讲。
不过想想也是,李明月跟了自己近三年的时间,每日朝夕相处,对外说两人清清白白,还真没人信。
可自己也有诸多难处,贸然许其一生,却并不能保证让李明月一直幸福。
“小子绝无此意!只是…只是实在不知该如何回应卫公。”
李靖缓缓起身,走至张尚面前,居高临下地审视着他:“不知如何回应?老夫且问你,月儿难道容貌丑陋吗?”
张尚连忙摇头:“明月姑娘姿容绝世,芳华无双。”
“那是她性情乖张,不讨人喜?”
“明月姑娘温婉贤淑,知书达理。”
“既然如此。”李靖声音冷厉,“你为何推三阻四。莫非是觉得我卫国公府的门第,配不上你这位陛下面前的新贵?”
张尚只觉得额角渗出细汗。
他抬眼看向李靖,这位大唐军神的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能洞穿人心。
他深吸一口气,说道:“不敢瞒卫公。一切只因小子如今所行之事,自古没有过好下场。”
“秦之商鞅、汉之晁错,皆因变法而不得善终。晚辈在绛州推行摊丁入亩,已然触动世家利益。”说到此处,张尚叹了一口气,“晚辈孑然一身,死则死矣。然明月姑娘何其无辜,若许她一生,将来恐受牵连。”
“我不怕!”
一道清亮的声音从堂外传来。
只见李明月快步入大堂,眼中含泪却目光坚定。
她先向李靖行了一礼,随即转向张尚,鼓起勇气说道:“我…我等不及上巳节了。”
“这三年来,我亲眼见证你在绛州为民谋利、革新除弊。若因前途未卜便要退缩,岂是君子所为?”
张尚怔怔的望着她。
这一刻,他才看见了程处默与尉迟宝琳口中那名持剑纵横长安,英姿飒爽,果敢坚毅的女侠。
李明月见他怔怔望着自己,唇角扬起一抹带着倔强的弧度:“郎君莫非以为,我李明月是那种只会躲在深闺绣花,贪生怕死的寻常女子?”
她从一旁抽出宝剑,舞了一个剑花:“当年在长安,那些欺压百姓的纨绔子弟,哪个没尝过我手中剑的滋味?若是哪个敢对郎君不利,先问过我手中宝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