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不在长安主持秋收大典,顺带做个秀,跑绛州来干什么?
张尚拿着信封思索片刻。
“备马,回城。”他转身对陈子明吩咐道,又朝老农们含笑拱手,“诸位老丈,且先忙着,待秋收时本官再来与诸位共庆丰收。”
回城的马车上,张尚闭目沉思。李世民此行,绝不会是临时起意。
若说去年推行的摊丁入亩因旱情影响,最终成效打了折扣,那么今年夏季整个北方雨水充沛,丰收已是板上钉钉。此时绛州的秋收数据,便成了检验新政成果的关键标尺。
李世民亲自前来,多半是想在第一时间掌握最准确的数据。
不仅如此,绛州如今日渐浓厚的商业氛围,恐怕也是吸引他亲临绛州的另一个重要原因。
马车驶入城门,只见街道两旁店铺林立,叫卖声此起彼伏。甚至还能经常见到自北方草原而来的胡商在卸货。
这般繁华,与以往冷清萧条的新绛县判若两地。
傍晚时分,夕阳的余晖将城楼染成金红色,一辆朴实无华的马车停靠在刺史府门前。
李世民并未大张旗鼓,而是轻车从简,只带了房玄龄一人,从马车上走下。
“参见…”
张尚还未说完,就被李世民打断:“不必声张。”
张尚立刻会意:“见过李叔,房伯伯。”
一旁的李明月也连忙行礼:“见过李叔,房伯伯。”
李世民满意点头:“走吧,带我看看你这绛州刺史做的如何。”
张尚侧身引路:“李叔、房伯伯这边请。”
不久后,四人回到值房。
李世民打量了一番他的值房,只见屋内陈设简单,最显眼的便是墙上悬挂的绛州舆图。
图上密密麻麻标注着绛州的水渠、水泥路与工坊分布,还有几面不同颜色的小旗分别插在学堂所在之处。
墙角书架上整齐码放着各类卷宗,最上层还放着几个黏土烧制的水车、贞观犁模型。李世民随手拿起一个端详,眼中露出赞许之色:“看来你这刺史,倒是事事上心。”
房玄龄则踱到案前,随手翻开一本名册。正是前阵子陈望呈上来的助学名册。
当他看到那些寒门学子的详细记录时,疑惑道:“这个助学名册居然连家中几亩薄田、养了几只鸡鸭都登记在册,这般细致,是何用处?”
张尚解释道:“房伯伯,这是州府给贫困学子发放助学金的申请名册,让贫困学子可以专心读书。”
房玄龄一听,来了兴趣。
助学金听着新鲜,但从其名字解读,却并不复杂。
张尚接着解释道:“助学金发放最忌两种弊端:一是富户冒领,二是贫寒学子遗漏。将家中田产、牲畜等细务登记在册,正是为了精准识别真正需要资助的学子。”
他走上前,随意翻开一页名册,指着其中一条记录:“比如这个学子家中虽有十亩田,但皆是旱地,收成也仅够糊口。若是此人一心读书,不帮助家中务农,只怕糊口都成问题,因此他在助学金的申请名额之内。”
“有的学子家中虽只有五亩地,却是水浇田,反倒宽裕些。若不细加甄别,只怕会助了不该助之人,漏了该助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