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项杰书厉声打断,王璟愣在当场,似乎是被惊吓住,他的脸色顿时变得苍白。
身为太原王氏嫡出,他从被人如此厉声呵斥过。项杰书毫不留情的打断和凌厉的呵斥,让他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你…你可知你闯了多大的祸事!”项杰书气得手指发颤,指着窗外滂沱大雨,“这伸缩缝乃是张刺史在绛州反复试验得出的宝贵经验,专为应对热胀冷缩而设!”
“如今被你一意孤行下令填平,这场大雨过后再来一场暴晒,那些填平了伸缩缝的路段怕是要尽数毁于一旦!”
王璟张了张嘴,还想辩解:“下官只是觉得那些缝隙有碍观瞻,且分明是偷工减料…”
“有碍观瞻?就为了你的观瞻,就要毁掉整条路?”项杰书怒极反笑,“王璟,你可知长洛路关系着朝廷大计?若是因你之过导致整条长洛路损毁,延误军国大事,这个责任你担待得起吗?”
王璟还试图狡辩:“监令,这什么热胀冷缩皆张尚一家之言,或许…或许是他杜撰的也说不定。”
“你的脑子呢!”项杰书再度猛拍案几,震得笔墨纸砚都跳了起来,“你以为就你聪明?”
说到这里,项杰书恨铁不成钢的怒斥:“你自己去长安集市上找一家铁匠打听打听,看看他们打铁时会不会在铁器上留些余地!连寻常工匠都懂的道理,你这个太原王氏的嫡系子弟,竟一窍不通!”
王璟顿时面如死灰,双腿一软,险些跪倒在地。他脑海中嗡嗡作响,又浮现出张尚那句“后果不是你能担待得起的”。
先前自己还以为那是张尚虚张声势之举,如今被项杰书这番劈头盖脸的训斥点醒,他才意识到,那是实实在在的警告。
看着王璟的模样,项杰书冷着脸质问道:“你巡视了哪些路段,有哪些路段听从了你的命令,填平了伸缩缝?”
“一五一十,从实报来!”
王璟听了这番问话,如同获得救命稻草。
他这才记起只有太原王氏负责的关内路段是按照他的要求填平了伸缩缝。
他急忙抬头回应道:“监令,只有…只有我太原王氏负责的关内路段,因是自家产业,管事不敢违逆,已经填平。其他路段,如清河崔氏的潼关段、还有那陕州段…他们都以路政司规范为由,并未听从下官的命令。”
项杰书闻言,脸色一松。
还好,并且所有人都和王璟一样的愚蠢。
定了定神,项杰书沉声道:“不幸中的万幸…若是整条长洛路都毁在你手里,便是太原王氏也保不住你!”
项杰书当即下令,命人速往关内道路段。通知该路段管事,后续路段必须按照路政司颁布的施工注意事项施工,留出伸缩缝。
而已经填平的伸缩缝,则需想尽一切办法开凿出伸缩缝。
一切安排妥当后,王璟失魂落魄地走出路政司。
夏季的暴雨来的快,去的也快。
此时雨势已歇,天空虽仍阴沉,但已无碍出行。
王璟魂落魄地走在长安街头,不知不觉走到了一家铁匠铺前。
铁匠听见声音,朝外看去,便见到一名身着官袍的年轻官员站在自己的铺子前,神色恍惚,心下诧异。
他放下手中的活计,擦了把汗走上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