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份答题所展示的眼界与格局很高,一眼看过去,就与其他答题不同。
温彦博细细品读后,也不由惊叹:“由大及小,由古及今,由战略及实务…此子眼界之开阔,思虑之周详,确实远超同辈。更难得的是,其文气磅礴,却又言之有物。榜首之位,非他莫属。”
长孙无忌也表示首肯:“的确不错。”
房玄龄看了看答卷上的代号:甲八号。
不由问道:“明经科的甲八号你们二人可曾见过?”
温彦博和长孙无忌闻言,立刻在明经科的试卷中翻找起来。
很快,温彦博抽出一份:“在这里!”
三人将两份甲八号试卷并排放在一起。
明经科的题目是阐释“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而这份答卷不仅精准地阐述了中庸之道的精义,更巧妙地将“致中和”与治国理政的平衡之道联系起来,文辞优美,义理透彻,同样是一篇不可多得的佳作。
“经义通透,策论高妙,读起来甘之如饴…”房玄龄抚掌赞叹,“看来今科,真要出一位了不得的人物了。”
长孙无忌看着那另一份同样出色的试卷,神色复杂。
他虽然不清楚这个考生是何人,但从对商之道的理解看来,九成概率不会是世家子弟。
又是一个寒门高才。
作为宰相,又是陛下的大舅子,长孙无忌自然希望朝廷能选拔到真正的人才。
但另一方面,寒门子弟的崛起,无疑会进一步冲击世家大族在朝堂上的影响力。
张尚已经是个异数,另一个马周也备受陛下看重,如今又冒一个。
不妙啊!
温彦博则显得纯粹许多,他笑着将两份试卷整理好:“此子双科俱佳,实乃国家之幸。陛下若见此卷,定然欣慰。”
房玄龄将两份“甲八号”试卷郑重地放在甲等的那一摞最上方,笑呵呵道:“若无更优者,前三甲便定了两人。”
三人继续阅卷。
然而,剩余的考卷多为平庸之辈,甚至有许多世家子弟的答卷公然抨击商业,将商业贬斥的一文不值。
经过三人连续两日交替阅卷,三百多分答卷全都审阅完毕。
最终劣中选优,遴选出前十份答卷。
而在此期间,王璟等世家子暗中推波助澜,使得谢正提前交卷一事在长安城传的沸沸扬扬,甚至其热度一度盖过长洛路即将开启招标的热度。
但这件事的热度并不在谢正这位正主上,而在远在绛州的张尚身上。
茶楼酒肆内,都在嘲笑张尚识人不明。
更有甚者,给谢正三人开了盒,将他们的身世曝光。
一个寒门、一个庶子、一个商人之子的身份也令这场风波愈演愈烈。
“绛州无人乎?”
“我以为绛州刺史费尽心思办了一场所谓的州试,此三人从中脱颖而出,多少有些才识,不曾想居然做出半日交卷的事。”
“他们的身份也着实可笑,一个寒门、一个庶子、一个商人之子,难怪如此不知轻重!”
“张刺史这次可是看走眼了,白白浪费了朝廷三个…不,五个举荐名额!”
“你这么一说,我才记起绛州有五个推举名额,却只来了三人,且三人身份都极为特殊,莫非传闻是真的?”
“什么传闻?”
“这你都不知道。传闻张尚寒门出身,因此对世家十分嫉妒,此前在长安时,便一直与世家不对付,未曾想如今去了绛州,主政一方,居然为了一己私心,枉顾朝廷法典,刻意打压当地世家子弟,选了三个上不得台面的人来充数。”
“你就说寒门子弟的才学能和世家比吗?他们没那个能力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