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在戴胄脑海中一闪而逝,但他没有时间细想。
他想要尽快看见下一种赋税。
他迫切想知道的那种赋税。
“今绛州施行摊丁入亩新政,收田税共计五万三千六百五十贯。”
五万三千六百五十贯!
戴胄握着账册的手猛地收紧,心脏不受控制的剧烈跳动起来,
这个数字!
这个数字几乎是去岁绛州所收丁税总和。
但今年有旱灾,即便张尚推广水车,使得绛州灾情缓解,粮食却依旧不可避免地减产。
于是朝廷又下达丁税减半的恩泽,施恩于受灾百姓。
即便如此,绛州依旧交出了五万三千六百五十贯的成绩。
若是没有旱灾,赋税没有减半…
戴胄不敢想象摊丁入亩新政一旦推广至整个大唐,户部每年将会增收多少赋税。
更重要的是,这些赋税并非从普通百姓身上压榨而来,相反,摊丁入亩新政本意是为他们减轻赋税负担。
这些赋税,皆来自于士绅豪强。
收这些人的赋税,戴胄根本不会有任何心理负担。
堂下众官员见尚书如此失态,连大气都不敢出。
半晌后,终于有人鼓起勇气问道:“尚书,绛州赋税几何?”
这道声音,也将戴胄从震惊与遐想中惊醒,他非但没有责怪这冒失的发问,反而朗声大笑起来。
这笑声畅快淋漓。
片刻后,戴胄止住笑声,扬了扬手中的账册,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来,仿佛瞬间年轻了十岁:“你们都猜猜,绛州今年给了我们一个多大的惊喜?”
他不等众人回答,便又自顾自地揭晓答案:“绛州田税今收五万三千六百五十贯!”
什么?
五万三千六百五十贯?
有人不可避免的尖叫出声。
在今年这种情形下,绛州区区一个中州,居然交出了一份如此漂亮的答卷。
“快,将绛州的赋税优先清点,今日之内务必清点完毕,本官要亲自向陛下报喜。”戴胄一声令下,整个户部衙门如同上紧发条的机器,迅速运转起来。
而这则消息如同长了翅膀,很快飞出了户部衙门。
以五姓七望为首的世家官员听见这则消息,顿时坐不住了。
“五万三千余贯?”崔继伯手中的狼毫从手中滑落,他浑然不觉,只死死盯着前来报信的胥吏,“你确定没听错?是在减免赋税后的数目?”
“千真万确!现在整个户部都传遍了。”
几乎同时,卢氏、郑氏、王氏等世家官员也得到消息。
一个个平日里沉稳持重的朝堂重臣,此刻都失了方寸。
摊丁入亩可是拿他们的利益去弥补普通百姓的利益。对他们而言,失败才是最好的结果。
可如今绛州施行后的成绩出来,不仅完美弥补了少收普通百姓的那一部分,还让朝廷因此得利。
若无旱灾与赋税减半,今年绛州的田税较以往,可以说足足翻了个倍。
都能比肩一些上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