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丈的事你不必担心?”张尚打断他,“本官已命士曹参军赵文桥暂代你的职务,继续整理这些册子,你专心去办官道之事。”
王朗心中暗叫不好,这张尚果然不按常理出牌。他急道:“刺史,这…这些册子还未整理完毕,其中多有错漏,恐怕会耽误新政…”
“无妨。”张尚淡淡道,“推行新政并非一朝一夕,本官有足够的耐心与时间,耽误几日不妨事。”
王朗顿时冷汗直流。
那些新整理出的册子中暗藏了多少猫腻,他心知肚明,若是赵文桥对不上账,只怕…
“刺史。”王朗急忙道,“这些旧册杂乱无章,不如让下官先整理出个眉目…”
“不必了。”张尚打断他,“闻喜县官道被埋,过往商旅与百姓苦不堪言,此事更为紧急。王户曹即刻启程吧,莫要耽误了大事。”
王朗还想再说什么,但见张尚眼神一横,只得躬身领命:“下官遵命。”
“来人,将这些旧册与王户曹整理出来的册子全部带走。”
张尚一声令下,几名衙役立即上前,将桌上所有册子一并收走。
王朗眼睁睁看着那些记载着无数隐秘的册子被搬走,心中焦急万分,却又无可奈何。
“王户曹还愣着做什么?”张尚淡淡道,“闻喜县的百姓可还等着你呢。”
“是,下官这就出发。”
王朗强作镇定,躬身退出。
离开户曹衙门后,王朗并未直接前往闻喜县,而是绕道去了陈子明的值房。
“长史。”王朗神色慌张地推门而入,“大事不好了。”
陈子明正在批阅公文,见他这般模样,不由皱眉:“景明,何事如此惊慌?”
“刺史把所有的田亩册子都收走了。”王朗急道,“还打算让赵文桥重新整理清册,这要是查出问题…”
陈子明放下笔,面色凝重:“你可有留下什么把柄?”
“那些新整理的册子里,我做了一些手脚。”王朗擦着额头的汗,“若是仔细核对,定能发现端倪。长史,您可得帮帮我啊!”
“你…”陈子明蹭的一下站起身来,盯着王朗,满脸恨铁不成钢:“前几日我便提醒过你,这位刺史不是好糊弄的,让你收敛些,你偏不听!”
王朗哭丧着脸:“长史,实不相瞒,非我不愿,而是上面有人不愿,我不过是尊崇上面的命令,顺带给自己捞些好处。”
陈子明闻言,脸色更加难看:“上面的人?他们远在长安,哪里知道绛州的情况?刺史手持圣旨,有便宜行事之权,真要动起手来,你以为上面的人能保得住你?”
王朗更急了:“长史,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看在这些年同僚的份上,您一定要救救我啊!”
陈子明深吸一口气,在房中踱了几步,终于停下:“为今之计,只有一条路可走。”
王朗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什么路?”
“主动向刺史坦白。”陈子明沉声道,“趁现在事情还没闹大,你把收受的贿赂全部上缴,同时主动交代前因后果,或许还能从轻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