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天使,刺史府内的属官胥吏纷纷上前道贺。
张尚也不扫兴,脸上带着笑意,大手一挥:“同喜同喜!今日中午,望江楼,我请客!”
此言一出,院中顿时一片欢腾。
望江楼是新绛县最好的酒楼,寻常胥吏可舍不得去那里吃喝。
“刺史豪气!”
“多谢刺史!”
众人簇拥着张尚,气氛热烈。
酒宴散去,已是午后。
张尚回到值房,虽饮了不少酒,但头脑依旧清醒。
他取过一张纸,略一沉吟,提笔蘸墨。
这封信,是写给程咬金的。
他挥毫泼墨,先是简略问候,随后便着重推荐薛礼,言其勇力绝伦,性情耿介,有将帅之资,惜在州郡屈才,恳请程伯伯能将其收入麾下,磨砺任用。
写罢,他用火漆仔细封好。
随后,他取出那两份早已写就的《摊丁入亩疏》与《荒地再利用疏》,再次检视一遍,确认无误,同样封缄妥当。
“薛礼。”他朝门外唤道。
薛礼推门而入,拱手一礼:“刺史。”
张尚将三封缄好的文书推至案前,神色郑重:“这里有一封荐书,是给长安宿国公的。另外这两份,是呈送陛下的奏疏。”
薛礼目光一凝,落在桌上。
“你武艺超群,留在绛州府衙终究是埋没了。”张尚看着他,“去军中吧,那里才是你建功立业之地。将此荐书面呈程将军,他乃陛下肱骨,性情豪迈,最喜勇士,必会重用于你。”
顿了顿,张尚又点了点两封奏疏,郑重交代道:“这两封奏疏,关乎国策民生,触及甚广,万不容有失。你见到宿国公后,一并交给他,再请宿国公转呈陛下。”
两封奏疏,牵扯甚大,不容有失,唯有薛礼护送,张尚才放心。
薛礼深吸一口气,单膝跪地,双手接过文书,声音低沉而坚定:“薛礼明白,必不辱命!”
“好。”张尚扶他起身,深深看了他一眼,“此去长安,路途不近。你收拾一下,带上我的令牌,去府库领两匹好马,轮换骑乘,即刻出发。路上…多加小心。”
“是!”
薛礼不再多言,将三封文书仔细贴身收好,转身大步离去,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望着他消失在门外的背影,张尚缓缓坐回案后。
一旁的李明月这时才开口问道:“郎君,为何不让薛礼去我叔公账下听令?”
张尚笑了笑,并未直接回答,而是问道:“你叔公用兵如神,纵使白韩在世,也不过如此,但你可曾想过,为何北破东突厥后,他便深居简出,甚少露面?”
李明月蹙眉思索,她虽不涉朝政,但天资聪慧,经张尚一问,立刻明白过来:“是因为...功高震主?”
“不错。”张尚颔首,“李老将军功勋太著,已赏无可赏。陛下虽胸怀宽广,终究还是要讲究制衡。如今李将军主动释去兵权,闭门著书,正是明智之举。若此时将薛礼送去李老将军处,李将军非但不会收下,反而会紧闭府门,严词拒绝。”
李靖和程咬金,尉迟恭等人不同。
程咬金、尉迟恭等人出自秦王府,是李世民真正的心腹旧臣,与李世民有同生共死之谊。
他们纵使行事张扬些,陛下也只当是自家兄弟性情使然,一笑置之。
但李靖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