粮商们千恩万谢、涕泪横流地退下了。
倒不是张尚不想将这群粮商抄家,而是抓不完。
抓了他们,又会有下一个。
不如小惩大诫一番,他们反而会收敛点。
待刘治等人退下后,张尚起身:“粮商之事已了,接下来该去看看周文方背后的人是谁了。”
他转向薛礼:“去大牢,提审周福。”
州府大牢阴暗潮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霉味。
周福被单独关押在一间牢房。
与此前张尚所见绸缎加身的富态不同,仅仅被抓不到一日,周福已是蓬头垢面,那身昂贵的锦袍沾满了牢房的污秽,皱巴巴地贴在身上。
他蜷缩在角落的草堆里,眼神涣散,哪里还有半分往日绛州第一大粮商的气派。
听到脚步声,周福猛地抬头。
昏暗的光线下,他辨认出张尚的身影,涣散的眼神瞬间聚焦,流露出怨恨的光芒。
他挣扎着爬起来,扑到牢门木栏前,声音嘶哑地喊道:“张尚!你…你竟敢抓我,我家老爷不会放过你的。他上面有人,他一定会救我出去,到时候…到时候定要你好看!”
张尚静静地看着他故作凶狠,语气平淡道:“周文方自身难保,此刻正在押往长安的路上。你指望他来救你?”
周福却冷笑一声:“你以为抓了我家老爷,我家老爷就真的完了吗?张尚,你未免太小看长安城里的那些贵人了!”
他双手抓着牢房的木栏,眼神满是得意:“你可知道,这些年来,从绛州运出去的粮食,养活了长安多少达官显贵?你以为他们会让我家老爷出事?”
张尚神色不变,淡淡道:“继续说。”
周福见他没有动怒,反而更加得意:“实话告诉你,就在你来之前,绛州那群穷哈哈手里的地便被我家老爷收了五万亩,其中大半奉给了长安的贵人。”
“若非你搞出以工代赈,让那些泥腿子有了活路,不肯卖地,今年本该再收五万亩的。”
他越说越激动,仿佛看见张尚悲惨的下场,唾沫星子飞溅:“张尚,你坏了长安贵人们的好事。你以为你是在体恤百姓?你是在断自己的前程!那些贵人动动手指,就能让你这刺史做不下去。”
“哦?”张尚眸光微动,“那你倒是说说,长安城里的这些贵人,究竟都是谁?”
“哼哼,我怕我说出来能将你吓死。”周福轻哼一声:“那位可是赵…”
下一刻,周福意识到自己失言,慌忙改口:“我…我怎会知道具体是谁…都是我家老爷在联络。”
“不知道?”张尚轻笑一声,“方才不是说得气势汹汹?怎么,现在又不知道了?”
他盯着周福:“还是说,你不敢说?”
周福被他看得浑身发毛,不自觉地往后缩了缩。
张尚直起身,语气转冷:“周福,你最好想清楚。现在交代,或许还能戴罪立功。若是等本官查出来…”
他故意停顿片刻,才缓缓道:“那便是罪加一等。”
周福脸色变幻不定,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
张尚清楚此时急需追问下去也没有结果,当即吩咐狱卒:“既然周掌柜不愿说,那便让他好好想想。传令下去,没有本官手令,任何人不得探视。”
说罢,张尚转身离开。
返回刺史府,张尚独自坐在值房内思索。
赵?
贞观年间,姓赵的似乎没有什么大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