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问题!”
“理当如此!”
……
值房内,张尚将两份册簿摊开在桌案上。
一份是陈子明新近统计的需借贷粮种户数田亩册,另一份则是从州府档案中调出的贞观三年绛州在册田亩总数。
“来,考考你们。”张尚手指轻点两份数据,目光扫过程处默、尉迟宝琳、秦怀玉和薛礼:“且看看这两份数据,陈长史新统计的受灾需借贷田亩数,是四十六万亩。而州府档案所载,去岁绛州在册民田,总计应是五十六万三千亩。这其中有十余万亩的差额,诸位可看出了什么?”
程处默挠了挠头,盯着数字看了半晌,浓眉拧在一起:“这…少了十万多亩地?是这次雪灾给埋了?还是陈子明那老小子统计漏了?”
薛礼摸着下巴,沉吟道:“雪灾虽大,但田地就在那里,埋了也能清出来,不至于凭空消失。统计或有疏漏,但十万多亩不是小数目,陈长史办事稳妥,不该差这么多。”
秦怀玉心思更为缜密,他仔细比对着两个数字,缓缓道:“崇之的意思是,此次雪灾,百姓为了活命,不得已卖田求生,导致田亩易主?”
张尚赞许地点头:“怀玉所言,正是关键。”
他稍作停顿,开始讲解道:“寻常百姓抵御灾害的能力差,一旦遇到这等大灾,为了活命,只能断尾求生,贱卖田产。”
“而能在这时候拿出钱粮收购田地的,无非是地方豪强和那些囤积居奇的粮商。”
程处默猛地一拍桌子:“直娘贼!这帮黑了心的玩意,居然趁火打劫。”
尉迟宝琳也反应过来:“怪不得以往大灾之时粮价高却无人上报,原来他们都盯着百姓的田地呢。”
秦怀玉眉头紧锁:“如此一来,贫者愈贫,富者愈富,即便我们发放了粮种,那些失去田地的百姓也无处耕种,终究是治标不治本。“
张尚点点头:“怀玉说的不错,这就是兼并。”
“灾荒之年,正是豪强兼并土地的最好时机。他们抬高粮价,逼得百姓不得不卖地求生,再用极低的价格将良田收入囊中。”
“长此以往,国库空虚,百姓流离,乃是动摇国本的大患。”
程处默急道:“那还等什么?咱们这就去把那些趁火打劫的豪强粮商都抓起来,逼他们退还田地。”
张尚抬手制止了冲动的程处默:“处默稍安勿躁,此事非武力能制止。我之所以让你们分析原因,便是希望日后你们独当一面时,能明白为政之道在于洞察根本。”
他环视众人,语重心长地说道:“处置几个豪强容易,但若不能从根源上杜绝兼并,今日退还的田地,明日仍会被他们用其他手段夺去。”
秦怀玉若有所悟:“崇之的意思是,要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尉迟宝琳挠了挠头,困惑地问道:“那该怎么从根源解决?总不能不让百姓卖地吧?遇到灾年,他们不卖地就得饿死啊。”
张尚微微一笑:“方法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你们仔细想一想,我在长安是怎么做的,便能寻到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