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的话,让屋内其余人也随之纷纷躬身贺喜。
戴胄更是激动得难以自抑,他身为户部尚书,主管天下户籍、钱谷,最知民生之多艰。
往年每到冬日,各州县上报的冻毙人数,都像一块巨石压在他心头。此刻,他亲眼见到这能救命的蜂窝煤以如此低廉的价格送入寻常百姓家,不由得眼眶发热,声音都有些哽咽。
“陛下!臣…臣掌户部多年,深知冬日严寒乃百姓大敌,往年此时,臣夙夜忧叹,唯恐冻殍遍野之惨状再现。今有张监令造此神物,陛下施此仁政,一文钱十块煤,租赁炉具,送货上门…此等举措,可谓思虑入微,泽被苍生。”
“臣敢断言,今冬长安,乃至日后推广天下,冻毙之数必将大减,此乃社稷之福,万民之幸也。”
“臣…臣为陛下贺!为大唐贺!”
他说着,撩起袍袖,郑重地向着李世民深深一揖。
情真意切,毫无作伪。
李世民连忙上前一步,亲手扶起戴胄:“戴卿平身。朕知你心系黎民,此乃朝廷之器也!张卿之策能成,也需你户部鼎力支持,钱粮调度,方能如此顺畅。”
君臣相得,一时场面颇为感人。
就连魏征,此刻都此刻都微微颔首,素来严峻的面容上难得地露出一丝笑意。
四夷宾服,百姓安居乐业。
一切都预示着贞观朝将在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而他魏征,也将随之青史留名。
一日很快过去。
暮色降临,石炭司衙署内却依旧灯火通明。
算盘珠子的噼啪声清脆作响,夹杂着书吏们低声核对的言语。
张尚与石炭司一众主要官员,李由、韦思谦、沈聪、张山,以及开采曹、转运曹、市舶曹的几位曹令,皆齐聚一堂,进行着蜂窝煤上市首日的结算。
而户部尚书戴胄竟也未下值,亲自来到石炭司,坐于一旁,神情专注地看着账目汇总,脸上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期待。
韦思谦手持最终汇总的账册,情绪激动地向张尚和戴胄禀报:“尚书,监令,今日长安东西两市及各坊共十处发售点,全天售出蜂窝煤……共计四十万九千六百块!售出煤炉三千两百五十个,租赁煤炉…三万三千一百个。”
嘶!
这个数字报出来,堂内顿时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连素来沉稳的戴胄,都猛地攥紧了拳头,眼神中带着巨大的惊喜之色。
三万三千余煤炉租赁外加三千两百余售出。
也就是说,今日至少有近超过三万五千余户百姓用上了蜂窝煤。
这还仅仅是长安一城,首日之功!
韦思谦酝酿片刻,接着汇报道:“今日入账总计八百六十八贯。”
“扣除今日所有物料、人工、运输及店铺开销,”韦思谦的声音骤然拔高,“净利…净利高达三百六十二贯!”
“多少?!”戴胄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掌管户部,深知开源之难。
石炭司这几乎白捡的买卖,一日之内竟能净赚三百多贯?
这简直颠覆了他的认知。
张尚看着戴胄震惊的表情,微微一笑,解释道:“戴尚书,此利润主要来自煤炉的售卖与租赁。蜂窝煤乃微利,意在惠民。但煤炉制作需铁皮、工费,其售价与租金,足以覆盖成本并产生盈余,加之今日销量巨大,薄利多销,故有此数。”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蜂窝煤炉往后便不会有如此巨大的收益了,不过胜在蜂窝煤乃是日常消耗之物。百姓一旦用惯了此物,往后年年冬日,乃至平日烧水做饭,都少不了它,售卖的数量只会越来越多。”